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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annibal同人)【拔杯】远航(19)

作者: 4.48 阅读记录

“关于这个话题,我们以前谈过许多。”

“琐碎,冗长,但都语焉不详 —— 当我还是位好医生时,可不会把病人逼得太紧。谈谈你的母亲,你从来对她避而不语。别再试图说谎,我会知道的。”

“那我童年最糟的事,就是我始终记不起我母亲的脸。”

他看到Will Graham的眼睛里升起了雾霭,在那冰冷的目光下,潮湿的黄昏海面响起了雾笛声,从远到近,像巨兽的叹息。

“那是挺糟的,尤其是你看上去记性并不坏 —— 她离开得很早吗?”

“老实说……我并不知道。” Will Graham停了下来,似乎试图在记忆中抓住一些浮上水面的泡沫,“似乎从有记忆的时候起她就已经不在了。”

“你认为她去哪里了?”

“我父亲和周围的人说她离开了他去了中部的大城市,也许是费城。我们该回到原来的话题了。”

“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认为她去了哪里?”

“我没有认为。我只是担心她已经死了 —— 毕竟世事难料。你觉得什么是动机,Lecter博士?”

“动机并非只是行为的驱动,它们从原型中分裂,变化自己,通过镜像或是倒影繁殖,并成为行为本身。你看,剖析精神和解剖人体并没有太大差异,分析音乐和绘画也是如此,大多数人只会注意到单一的动机 —— 就像只注意旋律动机而忽略节奏动机那样 —— 人们更容易被知觉而非表象迷惑,Stravinsky的《春之祭》和Francis Bacon的《受难》使用了同样数量的角色节奏(Personnages Rythmiques)来构造节奏动机 —— 激越扩张的节奏后站着加害者,灰暗被动的晦涩节奏是受害者,呆板机械的持续节奏型属于旁观者。”

用你的想象去感受他们,去感受那个舞台上同一个空间内角色之间的相互争夺,那些无望的挣扎和徒劳的搏斗,去看他们的表情,那些地狱里低垂着的脸。

“那么野牛比尔的动机是些什么?”

“你有与他共情过,你感觉到了什么?”

“孤独、疏离、局外人。”

“这听起来和你不像吗?”

“我并不杀人。”

“你没有杀过人吗?”

“那是工作,我并不杀人取乐。”

“那我们也可以说野牛比尔杀人不是为了取乐。他只是通过杀人去取得那些皮,不是吗?”

“你这样说很有见解。”

“你才不这么觉得,”Lecter嗤之以鼻,“你早就知道了。”

“那告诉我我不知道的部分。”

走廊对面的钟无声地行走着,赫拉克利特的河流在三根指针之间毫不停歇地奔涌,他听到自己的嗓音像砂石划过金属,这甚至让他自己感到一丝陌生。

“很久以前,我曾在一个养蜂人口中听说过这样一个故事:

据说鬼脸天蛾擅长模仿蜂后的嗓音,它常在仲夏之夜潜入蜜蜂的宫廷,而群蜂对他俯首称臣,它们膜拜这个假王,将甘甜的蜂蜜心甘情愿地奉献给它。它们产卵,幼虫们饱食马鞭草和丁香花蕾,快速地生长着。

与蜜蜂不同,大部分的胡蜂都是简单的胡蜂,它们群居在巢穴中,组成一个平稳的社会,它们日复一日地劳作,出生和死亡都在同一年里。也有一些胡蜂是复杂的胡蜂,它们并不像那些在四月里苏醒的其它同胞一样,急于去建立属于自己的胡蜂王国,而是四处漂泊流浪着。在温暖的春天它们陷入恋情之中,因为没有自己的巢穴,所以它们中的一些会擒住天蛾的幼虫,将卵产在它的体内。

卵孵化之后,胡蜂的幼虫会缓慢地吞噬天蛾幼虫的躯体,如果后者足够幸运 —— 或是不幸,它仍会一直活下去直到化蛹。

没有人知道鬼脸天蛾是如何学会唱一支蜂后的歌的,也许,在以蛹的形态度过漫长的冬日时,胡蜂的幼虫在它的身体里久久地唱着一支异乡的歌,它们教会它欺骗和屠杀蜜蜂的方式,让它做了一个关于胡蜂的长梦,到了春天,破蛹而出的也许是一群将鬼脸天蛾蚕食而尽的复杂的胡蜂,展翅飞往属于它们的、游离于平稳社会边际之外的生活;又或许那会是一只带着死去胡蜂的梦的天蛾,即使它记不清那些梦的颜色,却仍然记得那支蜂后的歌,它时常会忘记,自己究竟是一只天蛾,还是一只胡蜂。”

他看到Will Graham的眼睛里映出的自己,身穿灰色的囚服坐在桌前,他们两人是否都认为做梦的是对方,而自己已足够清醒?这粗陋的栅栏,只不过忠于职守地分割着他们之间的空间,很难说谁在里面,谁又在外面。

“在案卷里并没有写虫蛹的事。Lecter博士,野牛比尔究竟是谁?” 他看到Will倾过身,以允许的最近距离凝视着自己,他的眼睫合着心跳眨动着,他在另一个牢笼里望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