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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人质(97)

作者: 百代山岚 阅读记录

她忽而忘言,犹不敢言,有些胆怯地望着他谜一样的脸,觉得他的眼神如此奢侈,她却是一贫如洗。

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可造化弄人,都怪弄人的造化,偏偏拥在一根弦上,避不得,逃不得,只好一味冷到骨子里,放肆地暖到骨子里。

他没有逼迫她半分,静静抬手摇着琉璃杯子,温和问她,“喝吗?”

西西破天荒点点头,他几乎是小跑着迎接,牵着她的手,即便两人只有半步之遥。

西西小口抿了下,皱眉说苦,他揪揪她头发,纠正道,“明明是甜的。”

“苦的。”

“甜的。”

“苦——”他揽她入怀,下巴抵在她肩上,静静道,“你再不来,我就要下雪了。”他独有习于冷,志于成冰的孤独,有灯芯草一般奢靡凋零的身世,她有温暖的弦。

未曾过多言语,时光在忧愁和欢乐中流逝。

同床共枕休戚与共,他数次从噩梦中惊醒,一轮轮画面在记忆中浮光掠影,破败的贫民区,污浊的天空,泪眼,古堡,嘲讽,疯癫,行尸走肉毁尸灭迹,久违的乱绪正从坟墓中爬起。

紧闭着双眼,受不住时正是默默承受时,脉搏错乱跳动着,西西从迷蒙中醒了,一句话未说,只是伸出手抱住他,懒懒往他怀里倚了倚,他心神怔忡,心念遗弃散落,行将散失时被她的体温暖化,头深深埋到她发丝间,无比贪恋她身上的香气,食髓入骨宛若罂粟。

他有时总是那样性情不定,翻云覆雨,一手遮天的阴沉冷漠,看西西时眼神刻意避开,幽冥闪烁如鎏金鬼火,继而一个人不停息地抽烟,烟气缭绕间失魂落魄地望着透明的空气,颓自落寞。

西西意识到他应是病发了,仓皇地去药柜里找药,狂躁症抑郁症瓶瓶罐罐的药物一堆一堆,她拿着药匆忙转身时他已经不见了影子,她以为他走了,一个人颓废地瘫坐在地上,失失落落的绝望。

但房间里继而出现声响,微小细碎不易察觉,西西敏感的神经已然发觉,她屏气推开沉重的书房大门,他从惊愕中抬头,手臂上一道道新划开的口子鲜血淋漓,回流漫溯,黏糊血迹滴落在殷红色的地毯上,他满手尽是血,看着她,嘴角微动,心念堕到地狱的尽头。

西西一句话没说,静静地走到他身前伸手抱住他,头埋在他怀里,他手中的刀子滑落在地,哐啷一声乱了心绪。

他愣了下,要推开她,免得她身上粘上血,西西抬起头轻轻开了口,“我爱你。”

他眼角落了泪,迷与悟之间落下,正是时候。

她爱他,说的磕磕绊绊溃不成军,但他知道她爱他,仅此而已,仅此足够。他有富可敌国的记忆,有穷困潦倒的烙印,有一切一无所有的苦涩,可如今,他有她的心,海纳百川,殒身不殆。

他们相拥,温温热热像一壶慢慢加热的白开水,渐渐饱和沸腾,走上自我毁灭蒸发耗尽的道路。明知末路,义无反顾

☆、斯德哥尔摩

新年钟声在细水长流中蓦然敲响,万家灯火烟花璀璨,西西呆呆望着窗外,他走进她,吻吻她的额头,而后掏出一个天鹅绒绸缎礼盒。

“礼物。”他看着她忧伤的目光,心疼地捏捏她的手。

西西勉强挤出了一丝微笑,万家团圆的时刻她对家人的思念深入骨髓,父母此时何等难受她此刻便是何等痛苦,他轻轻哄着她,亲人暌违在她心中永远是一道疤,他亦有,不过已经结痂脱落了,她的痛却是鲜活的。

西西在他的温声哄劝下打开了盒子,盒子里安安静静躺着一块手表,蓝宝石弥漫的间隙挥毫镶钻,晶莹剔透光彩夺目,她微微蹙眉,发现腕表上还刻了小字,18—V—1937,以及小而流畅的英文,FOR OUR CONTRACT.

“喜欢吗?”他摇摇她的手,期待而小心翼翼地问道。

西西只看出这是块古董表,贵重得平平无奇没什么太大感觉,她想可能是自己穷得太过孤陋寡闻了,有些好笑与羞赧,但他送的,她定然是喜欢的。

她对他笑笑,“喜欢。”

他心里似化了蜜,她一笑所有的苦难便如雨丝漂浮皆去散无边,乌云破月而又刻意压制着,他垂垂眼,寂寂眸子千回百转似水墨晕化开来,一圈一圈漾开爱意,忽然间单膝跪地,握着她的手,温和而严谨地问她,“西西,嫁给我好不好?”

西西懵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他这是在求婚么,他知道她脑回路慢的出奇,也不着急,耐心地等着,静静观摩着她脸色的变化,蜻蜓点水地亲了她手背一下。

西西有些不知所措地咬着嘴唇,闪避着他灼热的视线,低低道,“太突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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