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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遣楹(122)+番外

作者: 凶凶是小熊 阅读记录

李终南看向对面之人,微微一笑,不作答。

李韫琋见他缄默以对,也不再强求,毕竟自己心中早在五年前便有了答案,因而眼眸重新垂了下去:“只求你回了李府,切莫让六哥再难。”

听闻此言,李终南似乎不能领悟其中含义,略一侧头:“佩芷何来再难一说?”

“他曾允了两人,一人在前,一人在后,可惜这两样承诺相悖,他谁也不便反悔,故事在两难。”李韫琋低声一叹,指尖触了触另一只手曾戴玉扳指而留下的浅痕,虽然那痕迹早已不在,“你若再将那事一提,势必是让他失信于那两人。”

“佩芷可是知道我是来查何事?”

“呵,自从我偶然听闻那事后,我就料定不出一日你定会回府,蛰伏五年,着实不易。”李韫琋抬手将一缕发丝别至耳后,眼神不由飘向门外,却没瞧见那个身影。

“过誉不当,佩芷着实言重。”

“你是他亲手所教,自然配得上此等夸赞,不过你确实猜得不错,你所寻之物确实在李韫奕手上,不过并不能助你破局。”李韫琋沉默了一会儿,又道,“还有一部分就在方才绝艳先生拿出去的那杨府账目里。”

李终南眼中一暗,情绪稠密难解:“二十年前的鬼外子一案与五年前那事,真的有干系?”

“嗯,不过具体为何,我来不及细看,也许还差些甚么,这也无从知晓。”

李终南有些震惊,李韫琋连自己是敌是友都不晓得,居然能告知这些与他。

“我且再问你一句,那位绝艳余采。”李韫琋扬了扬下颚,眼神中带着三分戏谑,七分试探,“可也是你的一步棋?”

李终南欣然一笑,却又有了那么一点自嘲的意味在其中:“不尽然,他是变数。”

……

待李终南也转身离去,真真只剩下了李韫琋一人,希望,他们快些回李府告诉那个自身都难保,还妄想救旁人于水火的李韫奕罢。

所以当时祝离忧来告知自己,他放在覃昭身边的眼发觉李韫奕的行贿证据之时,李韫琋并不觉得惊讶,自家六哥向来心软,察觉到朝中的诡异风云后,竟然想着是为自家那几个弟弟妹妹留一条生路。

而李韫琋开钱庄这些年,李韫奕的帐是没有一次从这里走过,为的就是不留下个话柄,李韫奕,想还自己一个完完全全,清清白白的李佩芷。

可是,这条安堵如故*的线,李韫琋还是毅然决然地跨了过去。

李韫奕不敢明面上与李闫卿据理力争,只好选择私下做这件事,上下疏通,在各派之间都有了退路。若李闫卿知晓此事,估计会如当年自己离家那般,怒不可遏罢。

六哥,对不住,十弟能做的,也就只剩这些了。

当年自己誓死要与李府脱离干系,唯一支持自己的,也只有六哥与基本没有留下印象的八哥了——六哥给了自己钱,八哥为自己除了骨。

于是他就在那青天白日里,被李闫卿逐出了府,顺便在家谱上也除去了名。

李韫琋倒也不觉得怎样,毕竟自己毫无入仕之念,早便想挣脱了那牢笼,不愿日日髀肉复生。正当他思索着去往何处时,马车骤然一停,李韫琋手中的清茶滲了满襟,他尚来不及室怒市色,便听见车外传来清脆且坚毅的声音:“可是李公子的马车?在下常州祝氏祝离忧,今日一拦,是有不情之请。”

不情之请?好生搞笑,李韫琋将帘子那么一挑,探出身来想看看是哪个不曾反躬自省的莽夫,哪知却对上了一双虚怀若谷的眼。

那少年年纪似与自己相仿,有礼有节,虽在求自己,但半分不见一丝求全。

“我为何要帮你?”十五岁的李韫琋妄自尊大,不敬鬼神,却被跪在马车之前叩首的少年矬了一分锐气。

“早闻江宁金陵李氏十少爷见经识经,四清六活,在下早已仰慕多时。”那少年依旧以额触地,血肉模糊,不停一刻,“祝某大志未成,家业未复,奸人未除,不忍半道拱手……”

“罢了,你这样看着我晕,不要如此了,随你去就是。”见那少年如此做派,或许是那日阳光过于刺目,李韫琋只觉伤口又发起痒来,只得敷衍地一摆手,“不过提前说好,我李佩芷从来听不得别人使唤,我只能做你的大当家。”

“自然自然,多谢李公子!”祝离忧来不及起身,笑得灿若朝阳,竟是忘了额上的血口子。

于是便有了闻名遐迩的陶白钱庄。

之后顺理成章的也有了那名恶名占尽,锱铢必较的富埒琋甫李佩芷。

十年后的李韫琋目瞳一缩,从怀中掏出了些甚么,手中一搓,便仍到自己面前,耳边又是那日祝离忧的熟悉的温柔声线:“佩芷,我已是枯木朽株,无力回天,我愿献我余下残年,保全你想要守护的那些,以报知遇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