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风遣楹(193)+番外

作者: 凶凶是小熊 阅读记录

玉笙寒一愣,嘴边笑意还未来得及撤去:“……我理会得。”

”在你走后的五年内我思索良多,自觉十年前的自己,移日卜夜间想的都是如何筹谋天下,待你不辞而别后,我懊悔不已,这才醒悟原来这世间一切都比不得你。”

眼前这个人嘴中所说的话总是那么孩子气,但永远让自己无法辩驳,甚么疏神达思,怡情理性,圣人之人,在爱人面前,皆是空谈。

“我想与你去当个闲散农人。”邢夙昔绕至玉笙寒面前,眨着他半明半昧般的深瞳,将空下的那只手抚上他的脸颊,“吃淡菜黄韭,穿百衲布衣,闲时药房炼丹,忙时桃园种菜,挑水打柴,日后与我过得这般,你可愿意?”

还不待玉笙寒应声,邢夙昔又深深看了他一眼:“只怕是……为时已晚,我在你心中个口蜜腹剑的小人形象再难抹去,那些年将你身上一寸一毫都榨干榨净,你对我早已是怨念已深罢。”

玉笙寒骤感胸间澎湃,只觉邢夙昔的那一眼直直望进入了自己神魂,只怕人间无常,苦,空,无我以及等等都在这一刻悉数迎刃以解,只听玉笙寒淡淡吐出两字:“不晚。”

“当真么。”邢夙昔眼中潜藏的那条龙动了动,难得蹙眉严肃道,“所以我悔之晚矣,怕我真的禅让后,你不与我走了。”

原来他在担心这个啊。

玉笙寒向前微微迈步,与他贴得更紧,二人身高本就基本无差,这下真的觉得是要叠合一处:“我那时说过的话,依旧作数,你若是禅让于晋王……”

“……那这官我也不做了,我跟你走。”

邢夙昔笑了,遂抬手抵了他忠臣的下颔,献上了他最炙热的深吻。

当日,宫中就传出了两件大事——

一则,圣上不知出于何故忽然宣了晋王进京。

二来,太后近日凤体抱恙,接连多日紧闭宫门未出。

……

其实皇甫褚都忘记了他是如何成为钟不归的爪牙的,好像就自然而然间,他就成了钟不归的公笔吏,且为他做了很多事。

虽身为“金陵三杰”之一,皇甫褚在很久之前就自觉自己既无绝艳采余晓舟珩的虑周藻密*,亦无毫巅鸾飘尹旧楚的见微知著*,论样貌与坊间口碑也是稍稍逊色了些。

这样一来,那份卑以自牧的君子之风,随着岁月的流逝,似乎也沾染上了些甚么。

所以当他主动投靠至钟不归门下时,也不知为何那份自卑就被填平了。借着琴师身份之便,皇甫褚窜梭于各个达官贵人之间,每每传一次情报或是杀过一人,皇甫褚都以那人坏了国家纲纪来宽慰自己。

哪怕他有时不知为何要杀了他们。

那些七窍出血而亡的人们,究竟犯了甚么罪?要有多可恶才要受此般私刑?待这种疑问与困扰日渐堆积,慢慢的,皇甫褚自觉钟不归给自己下达的命令中就有甚么变了味。

“见过皇甫公子。”借着惨淡月色,顾禽荒行了一礼,“在下户部尚书顾禽荒,久闻皇甫公子大名,恨未一见。”

“不敢。”皇甫褚回礼,怀中抱着的是他的箜篌。

“引荐你们二人相认也不为他意,只是日后你们便要成为钟某的股肱腹心*了。”

股肱腹心,这倒是个好词,皇甫褚暗自思忖道,将自己大老远从金陵叫回,也不知是图了甚么,不过今晚过后,就与自己没甚么干系了。毕竟自己能应允再次回京城的原因本就是为了与钟不归说清。

毕竟钟不归答应过自己,七月十四在杨府的那晚过后,便是自己所为公笔吏这一身份的最后一次任务,想到此处的皇甫褚不由暗暗紧了紧拳。

“本官的人已经摸清了玉笙寒的行踪。”钟不归道,“果真杨府一事能将他引出来,他既然抛头露面了,”

听了这个传奇般的名字入耳,皇甫褚只觉栗栗危惧,顿生陨于深渊之感,颤巍着出声:“……大人莫……不是要取他性命?”

“非也非也。”钟不归摆手道,“可曾听过这样改弦更张的道理来?”

见面前二人不语,钟不归只好自己说了下去:“本官打赌,玉笙寒重新出山必将回朝复职,刚好借此机会清理清理钟氏的门户,也未尝不可。”

顾禽荒听闻笑道:“钟大人不愧有妙极神机之名,若是圣上得知此事,那钟大人便有机可乘。”

“不错。”钟不归道,“玉笙寒一向是圣上的弱点,将此事告知于他,待他将注意力转向寻找那人行踪时,放在朝中的眼线便少了,这样一来便大大方便你我清理门户了。”

“那些薄册可都准备好了?”

“自然,请钟大人放心。”

听着二人这般往来,皇甫褚说不上为何,只觉言谈间的顾禽荒有些个虚应故事*。接着他们二人又打了一会儿官腔,钟不归便从袖中掏出一张信纸出来,冲着皇甫褚道:“这些名单上之人是要麻烦皇甫公子这次处理之人,不过要在顾大人与他们会面之后才可动手,若他们识相呢,就不用处理;若是硬骨头呢,皇甫公子应该知道如何做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