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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遣楹(24)+番外

作者: 凶凶是小熊 阅读记录

沈骞翮好像是那样说的,玉笙寒好像是那样答的。

但最后自己有没有与那人共醉长夜,沈骞翮是记不清了,就算有,后来也是自己付的账——再说那人眼中尚有爱恨余温,他不会死,他有放不下的人。

要说第二件闹心的事,便是待自己意识到下属刑部员外郎楼北吟确确实实失踪之时,他已不见了八日。

沈骞翮当时见楼北吟已有两日不上朝,心下便起了疑,后来下了衙去楼北吟家中一问,那人七月十一夜里便没有回来,可惜当时沈骞翮并未与甚么失踪跑路联系在一起。这位新皇钦点的状元郎着实没甚么优点,硬要说一个,便是古板的厉害,洗耳恭听了二十余年的君君臣臣,所谓的无故罢官,不可能发生。

起初沈骞翮听闻刑部要进新人,又听说是那个姓楼名北吟字蒙雪的状元郎时,着实激动了一把。

蒙雪知何日,凭楼望北吟。

这么好听的名,又是年纪极轻,想必定是位清风霁月的琼林玉树。

可惜,一见,沈骞翮便失望透顶,直教人将普通二字贴在那人脸上。相处几日后,沈骞翮发觉楼北吟此人生得样貌平平就罢了,还真是一路考学上来的文人,木讷,迂腐,不懂变通。

张口闭口的三纲五常,着实没趣。

现在,七月十九,沈骞翮还是全然没有楼北吟的消息。

沈骞翮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可又想不通他人能去哪里。在离开京城之前他还再三确认过,楼北吟是没出京城的。沈骞翮留了些可靠的人后,这才勉强接了楼筱彻楼公公的圣旨,在殿前都虞候公良昃的护送下来镇江查案。

“沈大人。”一直骑马跟着的公良昃以为沈骞翮要吩咐甚么,俯下身子替他将刚要合上帘子重新揭了,光线倒灌进来,刺得沈骞翮双眼一痛,心下嗔了一句这没眼色的呆子,闷声问到:“还有多久到?”

公良昃略往远处一瞟:“已入了地界。”

“怎么没人来迎?”

公良昃神色不明,鹰似的双目在沈骞翮脸上微微一停,动了动嘴,没有开口。

“罢了,无非就因为我是玉大人的人么。”沈骞翮手伸出窗外接过公良昃手中的帘子,“这都过去多少年了,怎还记得这茬呢?”

就在车厢没入黑暗之时,只听公良昃在外低叹一声:“沈大人,镇江知府也是玉姓之人。”

沈骞翮瞠目半响,勉强回过神来,直直叹道君心难测。

当初自己与玉笙寒将那人误打误撞扶上高位之时,怎么就没想过会落得今日地步。

五年前沈骞翮二十有八,时任大理寺少卿,如日中天,浸溺尤花殢雪,坐拥美男无数。

五年后沈骞翮三十有三,现任刑部郎中,玉笙寒无故消失,自己与一众保-太-子-党的大臣们皆受了牵连,调官降级,被迫日薄西山,身边只余似木头般的公良昃一人。

公良昃皮相不差,身长七寸八尺,若是细看了也是位目若朗星,神仪明秀的堂堂儿郎,但其木讷,不善言辞的性格让沈骞翮甚是不喜,即便他出身正统,前途无量,哪怕之前误打误撞与这位年轻武官有过……但毕竟是意外,在沈骞翮心中意难平的还是那位呕血枉死的司天监。

沈骞翮正当自欺自哀之时,马车停了。公良昃道探进头来:“沈大人,玉知府……”沈骞翮轻应一声,也不去看公良昃,堪堪搭了他的手,下了车。

沈骞翮抬首,举目望向距离自己几步之外的男人。

数年不见,又经过一遭事故变迁,那人早早退去了稚气的外壳,取而代之的是几分明晃晃的成熟。忆起往事,沈骞翮心上又是一阵酸涩,向前几步唤道:“汉明。”

“见过沈大人。”玉如轶长辑一礼,似没听见沈骞翮的那一声,“沈大人是先行休息还是去杨府一观?”沈骞翮心下一嗤,这孩子,数年不见,脾气愈见长了。想到数年前是因为自己的一份功劳导致玉府败落,虽是恶稔贯盈,自食恶果,但毕竟也是牵连了无辜的玉如轶,难为曾经一介纨绔如此蠖屈求伸:“去看看尸首罢,有劳玉知府带路。”

来迎之人甚少,不过沈骞翮也不在乎,他深知玉如轶的难处,先不说在镇江府发生如此大案,要如何安抚民心,就单单背负着逆贼之后的这一枷锁,即便现在有官职在身,玉如轶还是举步维艰。

几人具是心情沉重,都不再言语,绕过衙门不出几步,便到了放置尸首的后院义庄,门口倚着几个看似农夫打扮之人,见到来人也不行礼,自顾自谈论着甚么。

玉如轶身边的衙役及时向沈骞翮和公良昃二人递上掩口鼻的物什:“气味不堪,两位大人当心些。”玉如轶戴上遮掩口鼻之物,做了个请的动作后,便先行进入门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