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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遣楹(55)+番外

作者: 凶凶是小熊 阅读记录

前调一起,尹旧楚碰巧拈起一颗花生,侧耳细细一听,叹道:“还真是新曲!宇幸之前可听得么?”

“不曾。”皇甫褚道,“不南不北的调子,不像是中原曲。”

丁中愁一牵嘴角:“殷花蛮不是中原人,自然不唱中原曲的。”

晓舟珩道:“殷花蛮?名字倒是别致,他可是从西域来……”

不待晓舟珩讲完,只听殷花蛮启唇唱到:九陌游人起暗尘。一天灯雾锁彤云。瑶台雪映无穷玉,阆苑花开不夜春……

晓舟珩一愣,那可不就是自己的词。众人也都听了来,对晓舟珩又是一顿夸赞,酒又过几巡,朦胧间,晓舟珩只觉那小唱身侧弹琴伶人分外眼熟,总觉得在何处见过,奈何好酒上头,很快便打散了这份细想。

……攒宝骑,簇雕轮。汉家宫阙五侯门。景阳钟动才归去,犹挂西窗望月痕……*

一曲唱罢,丁中愁边笑边鼓起掌来,“赏,赏!”说罢拉过一旁随从,问道,“今日出来带了多少银子?”

几人这才发现,丁中愁身边的随从竟然背着小筐,而筐中尽是散银。

这时身侧一个不知名的公子探过头来,手中折扇一点晓舟珩下颌,掩着声道:“绝艳先生可是好奇为何带这么多银子出来。”

那公子似与丁中愁交好,晓舟珩却不大认得,这样唐突一下,晓舟珩甚是不喜,略略与那人移开,勉强道:“确实有些好奇。”

那人又挤过来,手中折扇扇柄又似有似无的蹭向晓舟珩手边:“自然是有面子,从京城学来的,那边的公子哥都这样做。”

晓舟珩不动声色,面上还是笑着,却反手握住了那扇子,细长的手指攀上那人手背,回敬似得捏了一下那人右手。

那人仿佛得了甚么信儿一样,只当晓舟珩是与他调情,遂与他抛了抛媚眼,又舔了一下唇,扭过头去与旁人说话。晓舟珩一阵反胃,心下冷笑了一声。

身侧无人发觉这一插曲,并非是动静不大,而是因为旁人注意力皆在掏银子从楼上散下的丁中愁身上。

飘飘洒洒,如漫天飞花,丁中愁一把一把将框中银两掏出来散下,他笑得癫狂,却处处显露慈悲,如菩提临世,普欲度脱一切恣纵逸乐之人。

楼下散客,堂中小厮,厢中倌人,见有人抛钱,也顾不得砸得生疼,都从自个儿房中出了来,聚在楼下,喊着叫着抬首接钱。堂子里的龟奴见状,也各个捏着嗓子叫起好来。顿时一室鼎沸,好不热闹。

殷花蛮也是掩嘴偷笑,远远冲丁中愁行了一礼。

见美人开颜,丁中愁心头更是炸了满堂的姹紫嫣红,不由分说还要再掷,只听身侧方才那位公子哥诶呦一声,又听甚么物儿坠下,这才发觉那人右手肿起好高,还微微发紫,随着痛苦哀嚎,面目甚是狰狞。众人不知为何,七嘴八舌地问起来,明明刚还好好的,怎手就肿起来了。晓舟珩感受到那人怨毒目光,却不予理会,专心捡盘中干果来吃。

丁中愁还挂念台上殷花蛮,不愿扰了兴,忙令堂内龟奴将那人送去医馆,回过身又点了几曲,殷花蛮便又接着在台上一挥衣袖。

……

与热闹的教坊司相比,李府便是更显寂寥无边。

十三少爷李韫光今日先是押了整日的捶丸,闭园后又在南街的瓦子摸了好些会儿的牌,吃了好久的酒,待身侧小厮洪探梅提醒时,早已入更。这厢才恋恋不舍,提着自己的蟋蟀笼,离了馆子回了李府。

反正李韫光在武陵那边告了好几日的假,回李府的这几日便如此散漫着过了。

满眼的宝鼎瑶琴,绣闼雕甍,柳营花阵,月里嫦娥,真真是何处都没有金陵好,李韫光这样想着。

待回了府上,正在洪探梅的掺扶下正摇摇晃晃走着,只见一个黑影从眼前飘过,李韫光在空中胡乱一抓,嚷道:“那是谁?”

那黑影一惊,似没觉得此刻会有人在,瞬时就跑起来,李韫光想要去追,可因本身就比洪探梅高些,吃了酒的人又着重,这一挣连洪探梅带自己都摔了一跤,李韫光嘴里还不清不楚嘟囔着甚么:“慌甚么,跑甚么!给老子站住站住!”

洪探梅晕头转向,那蟋蟀也趁机脱笼而逃,好不容易扶了李韫光起来,眯眼细瞧了一番,却是疑惑道:“爷,那人怎么是从十六小姐的住处出来的?”

李韫光眼皮一翻,嘴中哼唧一声,头一歪,靠在洪探梅身上,竟就这么睡了过去。

待喧嚣声过,窗外微微曙色照进,俨然东方即白。

丁中愁早已拜倒在殷花蛮的浅黛柔肠之下,其他几位不熟识的也都起身作别。不胜酒力的尹旧楚也昏睡多时,晓舟珩给堂里了些钱,让他们送尹旧楚先行回画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