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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庸风雅录(256)

方思慎乖乖点头:“不会的。”也不知道是说不会进医院,还是说不会休学。

收拾好东西,方笃之开始做饭。方思慎要帮忙,被轰了出来。

吃饭的时候,跟父亲约定这学期接着住校,周末回家,方笃之同意了。毕竟来回奔波既费时间又辛苦,日子还是安定一些为好。吃完饭,方思慎主动去洗碗,又被拦住,只好回房做自己的事。正做得入神,方笃之敲两下门进来,手里端着黑乎乎的汤药。

“不烫了,喝吧。”

“谢谢爸爸。”

“明天在家再喝一服,去学校把成药都带着,自己别忘了按时吃。”

“好。”

等他喝完,方笃之接过空碗不走:“小思,我记得你说过,等回家了有话跟爸爸说——这回我没记错吧?”

方思慎忍不住一笑。想到即将要谈的话题,又笑不出来了。

“爸爸,我一直没有告诉您,到底为什么回芒干道。我,我……”事到临头,方思慎发现,不过一句话,如此难以出口。忽然起身出去,到客厅架子上翻找特效降压药。

方笃之看他这样,勉强笑道:“小思,你吓唬爸爸还嫌吓唬得不够?这是准备要我老命么?”

方思慎面向父亲:“爸,对不起。我这次瞒着您回芒干道,是因为……因为……”

方笃之轻声接道:“因为你想你妈妈了,对不对?”

“是……也不完全是……我……我……”一咬牙,“我偷看了您柜子里的信。”

方笃之似乎没听明白:“你偷看了……什么信?”

“就是……您锁在书房柜子里的,何爸爸……当初让我捎给您的……那封信。”

“当啷!”方笃之手中药碗掉在地上,与木质地板相撞,裂成两半,声音清脆好听。

“爸爸!”方思慎慌忙过来扶住他。

方笃之稳稳心神:“没事。小思,我没事。”

方思慎扶他到沙发上坐下,担心地盯了好一阵,见确实没有问题,才去收拾地上的碎片。仔仔细细打扫干净,洗了手坐过来。

方笃之闭着眼睛靠在沙发上,一脸深沉。方思慎满肚子的话,不知从哪一句说起。沉默许久,问:“爸,真的不头晕?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事。”方笃之睁开眼睛,“小思,其实你不用偷看的。你想看,直接跟我说,我会拿给你。”

“对不起,爸爸。”

“那天你回家收拾屋子,第二天就病了,是因为这个吧?”

方思慎张张嘴:“我……”

方笃之不等他说完,又道:“这么多年,你从来没有好奇过那封信的内容,为什么突然想到找出来看?”

“我……”被父亲镇定自若的神气感染,方思慎总算能平心静气说话,“不是突然想到的,是因为爸爸您住院的时候,我第一天去医院,半夜您不舒服,说了一些话……”

“原来是这样。”方笃之想起了那夜的恍惚。他一向沉稳自持,近年更是城府日深,偶有失态,无不是在儿子跟前。没想到犯个高血压,会混乱到如此地步。

“你那时候就知道了,居然一直忍到过年?”语气中不觉带出两分冷意。这孩子性格里这种优柔又沉郁的地方,像足了那个女人,他的母亲。

“我……实在太吃惊,总觉得是做了个梦,心里也就真当它是个梦。直到那天回家打扫卫生,才注意到书房里那个上锁的柜子,忽然就忍不住了,明知道非常不对,可就是忍不住……”

“你其实可以问我的。只要你问,我会告诉你。”

“我不敢。怕您生气,身体受不了,更怕……”方思慎顿了一下,“我更怕,一旦问出口,会真的……真的……没有爸爸了……”最后半句,几乎听不见声音,只有气流从空中滑过。

方笃之回忆起那些时日与儿子相处的点滴细节,竟不知他默默承受多少煎熬,心头怜意大起。若非自幼跟着那个人,怎么能养成如此温和善良的品性?

但有些事,却不能不问清楚。

“所以你就趁着我出门,偷偷跑回芒干道去。要不是出了连富海这桩意外,你可是瞒天过海,神不知鬼不觉,四千公里一个来回,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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