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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孤注掷温柔(142)+6册完结+特典


哈哈一笑:“子释,这可是你逼我做小人——恰好礼部前些日子要我再供一批书,正想着那十卷《诗礼会要》用的是第一稿,有点儿拿不出手——你肯答应,再好不过。”
原来当日皇帝南逃,“集贤阁”的藏书没带出来。入蜀之后,宫中内府翰林院国子监这些地方,连日常查阅的典籍都匮乏,只好从民间征收。朝廷下了几次征书令,像尹富文这样的大藏书家和书商,自然抓紧机会跟官府拉关系。
双胞胎告退,让大哥和尹老板说正事。两人认真商量起校书的事情,直说到深夜,尹家仆人来接,子释才把尹富文送出大门。
回到屋里,弟妹早已睡下。静夜无声,孤灯如豆,子释了无睡意。坐在桌前,将盛着羊脂玉簪的檀木盒子挪开,把一盘花生端过来。又把火盆上架着的小铜壶拎过来,给自己冲了一杯茶。
剥了两粒花生,托在掌心瞅着。看了一会儿,送到嘴里慢慢嚼。

第〇三七章 请君入瓮

华荣永乾三年(西锦天佑六年)春天。
豫州东南睢县境内,窑山脚下汤河西岸,是一望无际大片良田。去年这里还是野草荒芜,不见人烟,今年立春前夕,顺京朝廷一口气从东边迁来五千流民,就地安置屯田。一群群男女老少,除草犁田,播种插秧,好一派热闹景象。据说像这样的屯田据点,今春在豫雍二州开出了上百个。
屯田的说是流民,其实都是攻打东南三州过程中抓获的俘虏。西戎军队每下一地,除了那些投降投得特别快特别有诚意特别有价值的,其他人统统定性为俘虏,然后鼓励他们拿钱赎身。最后剩下那些实在凑不出钱的人,便只好充当义务劳动者了。当然,战斗中抓获的反抗分子不在赎身之列。所以,屯田劳力主要由俘获的夏人士兵,民间顽固分子和没钱赎身的普通百姓组成。其中又以第三种人最多,因为前两种大半都杀了。
根据出任营田督粮使的二皇子殿下指示:除十岁以下孩童随母,夫妻可以同行,所有流民全部打散编制,杜绝结党勾连。十人一甲,十甲一曹,十曹一营,实行半军事化管理。以甲为单位分片包干,量化劳动进度,落在最后的将受到惩罚。而且一人犯事集体同罪,贯彻连坐制度。俘虏们彼此多不相识,没什么情分可言,都怕受到牵连,互相监督得比西戎兵还严密。
每一营配西戎士兵一百,除监督俘虏劳动外,主要负责管理和发放口粮农具。口粮农具的管理极其严格。口粮只发当天的,发多了可能逃跑;农具收工的时候就要上缴,否则可能被当成武器。
这一套办法去年试了试,效果卓著。今年奏请推广,得到父皇允许。最初长生想在惩罚措施之外增加奖励制度,但是符杨对这批人中的大多数印象不太好,一口否决。只有惩罚的制度隐含危险,难以长久,然而目前却只能如此。
监督屯田的西戎兵时不常劣性发作,虐待甚至杀害俘虏。对此,长生的处理措施是,单开出一片地,把他们也扔进去屯田,什么时候干得和夏人一样好了,什么时候出来。去年他亲自收拾了这样一批人,直到他们捧着自己种出来的米饭掉眼泪。今年就把这批人全部升为十户长,放到各个据点作督官。
各据点规模不一,所有士兵加起来也不到两万人,而且是四处分散的后勤兵,谁也不觉得这是一股值得重视的力量。长生找了一个人作督粮军的首领,这个人就是当年被留下来和他一起守彤城的倒霉蛋百户翼单祁。
彤城之战后,单祁十分惶恐。虽然二王子身边另有亲卫,其人身安危责任不该都算到自己头上,而且大王过后也就是跳起脚大骂一通了事,他心里始终怎么想怎么过意不去。作为第一副手,失了主帅,失了身为王子的主帅,还把身为王子的主帅失得蹊跷又古怪——那么多留守的普通士兵都逃出去了,一向本事不错的二王子怎么就跟人间蒸发了似的?——他的思考习惯和直觉都阻止他往下想,只万分羞愧的向大王自请到銎阳西郊“良牧司”去驯养战马。
就在单祁养马养出心得养出乐趣的时候,忽然再次见到了以为天人永隔的二王子。脑子里嗡嗡的还没完全清醒,就见二殿下挑了整个“良牧司”最漂亮最烈性的那匹“惊雷”,翻身上去,骑得稳稳当当,转脸道:“说起来,也是我连累了你——你可愿意今后跟着我?”
单祁正走神念叨:“这人配这马,啧啧,当真没得说……”忽听对方问话,不禁抬头。二殿下瞧着自己,一双眼睛像刀子又像镜子,锋利透亮。不小心对上,又恍惚觉得不过是两口平静的水井,偶尔反射出阳光晃了自己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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