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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髓知味[娱乐圈](35)

鹿时安心里有事,就算被表扬了也高兴不起来,只能不好意思地抱着茶杯惴惴。

“而你呢,”章正信静静地看向荆屿,语重心长地说,“你妈妈很聪明,她念书的时候很喜欢临时抱佛脚,关键是每次都很成功,成绩常常在我们几个之上。所以她一直觉得平时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在关键时刻做对关键的抉择——她聪明,你也是。”

这话里,有几分褒,几分贬,明白人一听就懂。

荆屿低着头,若有似无地笑了下。笑声里有自嘲,也有不以为意。

“你不相信我的话,”章正信也不恼,“你只看见她现在的样子,就不信她也曾风光过吗?荆屿,你记着万里长城不是一天建成,自甘堕落也不是从哪一秒突然掉进地狱。”

荆屿这才缓缓抬起眼,“所以,你也觉得她是在地狱,对吗?”

章正信自觉失言,抿了口茶,“如果当年你妈妈的嗓子没有坏——”

“可惜没如果,”荆屿不礼貌地打断了他的话,一下站起身,“她已经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再说什么也没有用。至于我,校长,我领罚就好。”

“我希望你明白,处分的目的是整顿校纪,如果男生一个个都随便往女厕跑,成何体统?”

“我知道,杀鸡儆猴。”

章正信看着他,不由想起当年那个特立独行而魅力四射的年轻女人,一模一样的眸子,一模一样的叛逆灵魂。

“我先走了。”说完也不等章正信答复,荆屿就推门离开了。

鹿时安转过脸,犹豫了下,才开口:“章伯伯……”

在学校里,她一向管章正信叫章校长,之所以现在喊伯伯,当然是想要打亲情牌——毕竟,她算是被章正信看着长大的,小时候在他怀里抹过鼻涕的关系。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章正信倾身,替她倒满茶,“是因为高三的柴贞欺负你,荆屿才会闯进去救人。责任在柴贞,不在荆屿。”

鹿时安眼睛睁得圆溜溜的,她以为校方是被蒙在鼓里才会要处分荆屿。

“她现在高三,那两个女生也是,不适合在这个时候做处理。”章正信安慰道,“但我会私下找她谈一谈,保证她往后不会跟你为难。你也不要再主动接触她们,管好自己的事就行。”

鹿时安茫然地看着章正信。

高三吗?因为快要高考了,所以不想扰乱军心,就可以放任不管了吗?她不大明白成人世界的利弊选择,如果是她,会认为首先要做人,然后才是做学生。人都做不好,考不考得好,重要吗?

鹿时安问:“那荆屿……”

“走个形式,不记入档案,没有太大影响。”

鹿时安这才稍稍安心,离开之前,犹豫再三还是问道:“章伯伯,荆屿的妈妈,和您、我爸爸妈妈都曾是同学吗?”

“曾经是的,后来肄业了。”

“为什么?”

“她是唱美声的,嗓子坏了,就退学了。”

鹿时安本还想问嗓子为什么坏了?可是看见章正信不欲再说,只好作罢,告辞离开了。

回到班上,正是自习课,可他俩的桌子却空着。

她不知道荆屿去了哪里,问前后排的同学,都说不知道。直到放学铃打响,荆屿都没有回来,鹿时安只能把两人的书包收拾好,边做作业边等他。

教室里渐渐没人了,安静得能听见窗外各种各样的喧哗,还有偶尔从他们教室门口经过的人小声的议论。

鹿时安听见了自己的名字,也听见了荆屿的。

今天的事显然已经在学校传开了,只是不知道又有多少人晓得真相。

“——主席台上罚站的是荆屿吧?”

“活该,谁让他闯女厕了,不要脸。”

鹿时安猛地丢下笔,冲出教室,伏在栏杆上往下看的两个女生这才发现教室里原来还有人,又看清了她是谁,顿时面面相觑。

从教室外的走廊,可以俯瞰操场,鹿时安一边跑,一边看着主席台上形单影只的清瘦少年。

放学后的操场上都是踢球、打球的男生,而所有喧嚣似乎都与他无关。

鹿时安一路冲到主席台下,顿住。

放空中的荆屿看见她,眼里情绪波动了下,终究只是说:“丁蓝走了没有?今天你让她陪你回家,别等我。”

鹿时安双手并用,爬上主席台,“……她已经走了。”

荆屿怕柴贞会让人找她麻烦,想让她先走,又不敢让她先走,犹豫之间身上已经被披了件校服外套,挡住了西斜却仍火辣的阳光。

他垂眸,只见鹿时安已经盘膝在他身后的阴凉里坐下了。

“你站你的,”鹿时安把作业本铺在腿上,“我做作业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