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氏画师(28)
打一记个耳光再送一颗红枣。
不愧是奸商。
吃人不吐骨的那种。
膳厅内一对母子正在抢吃。
碟子已空。
檀香叹了一口气,将早已蒸好的包子端上桌……抢吃大战继续上演。她转身给客人添了杯清茶,退了出门。
徐有墨每回见申氏母子吃东西都觉得神奇。申画师身材娇小,平坦的小肚子是怎么装进这么多食物?!
揉着肚皮,申画师满足地起座,来到一旁的几上,与好友共坐。
徐有墨年二十,眉眼如画,是一名清俊的公子,是她的儿时好友,在僻静的街角开了一间旧书坊,以卖书为生,偶尔也帮文。
“不是说好的十五后才开课吗?怎来了?”申小枝问。徐有墨有一手好字,她聘请他来教儿子秀习字。
徐有墨偏首往外瞧了瞧,笑而不语,以修长的指点了点茶水,在桌上画了一个简单的图案。
申小枝眼眸一亮,以眼神问道:什么时候?
徐有墨答:“十四日晚。”
两人相视一笑,交换了只有彼此才懂的讯息。
檀香入门,见这对青梅竹马有说有笑,阿秀抓着一只大包子靠在徐有墨身边,乍一瞧真像和乐的一家三口。
她不由地上前问:“徐公子有没有娶亲的想法?”
最近家中不甚安宁。
果然没有男人的家,易招事端。
徐有墨抬首,笑着反问:“莫不是小檀香想嫁我?”
呸!
檀香直觉自己所问非人,仍硬着头皮询问:“檀香想徐公子与姑娘是知交好友,彼此熟稔,何不凑作一对?”
“呸呸!呸!”
徐有墨打了一记寒颤。“我没有娶一只猪回家的想法。我怕她会吃跨我的小书坊。”
“喂!”
申画师被好友形容为猪,不悦地呛道:“就算是猪,也是一只会生金子的猪。”
初一说要吃清淡的,还要有剩下的。这与申家家训:每顿举行的清盘行动相冲;初二回申家,亲朋好友共聚一桌,众目睽睽之下无法开吃;初三又说不能吃米……
呜……
徐有墨神色自若地回道:“徐某是人,人与禽类不能相恋。恕徐某无能为力。”
其好友无端又中了一刀,忍不住挖苦道:“兴许孙家老五才是徐公子的同类吧!”
一听到孙五之名,徐有墨脸容炸裂。
他明明就没有那点爱好,为何这品行不端的贪官要来寻他麻烦。他是官,官字两个口,有权有势,若想强抢民男也是小事一桩。为了躲他,最近书坊也不对外营业了,收入聚降,因此前来好友家蹭食。
徐有墨斥道:“申小枝!!”
“在。”
……
“别逃!”
“不逃,留着被你打!”申小枝乐呵呵回道。
“今日我非砍了你这根肥竹不可。别动!”
“哈哈哈,有本事,你来啊!来呀……”申小枝窜到门边叫嚣。阿秀抱着徐有墨的大腿,继续啃包子。
两人夹着一名三岁娃娃,你追我逃,一场闹剧……
檀香仰头望天,重重地吐了一口气,退了出门。
她想:看来还是请个护院吧!
第十四章
河西在三原国是个奇妙的存在。
它位于城西的近郊,以亁林街为界。左边商铺林立遍地棺材铺,门内门外摆满了棺材板,不论是柳木,梓木,柏木,还是桐木……应有尽有,价格公道,任君选择,总有一款适合你。
街道内外很是冷清,店家也常不在,只有空荡荡的铺面和一堆棺木。白日人影无半个,夜晚鬼影绰绰,胆小之人皆绕路而过。
左街商铺都是几十年的老铺,从没听闻那一间歇业倒闭。
近年更是一间接一间,开至街尾。
右边也是做买卖的地方,沿着窄长的相思河畔筑起一座又一座的小楼,且一座比一座气派,富丽堂皇,美轮美奂。
此乃河西最著名的烟柳之地。
曾有人厚颜写下:不识河西柳,枉为金城人。
一入夜,便亮如白昼。
远远可见红艳的大灯笼,沿着相思河岸亮起,一排叠一排,密密麻麻,照亮来人的路,不至天明不熄灭与另一边的阴暗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河西最有名的要数金乌楼。
金乌楼内藏金乌,凤凰不落枝头唱。
望不到尽头的回廊像一条巨大的蛇在婉延爬行,一式一样的厢房,男与女或抑或扬的调笑声,混杂在数种乐声之中令人头晕目眩,甚至分不清东南西北。
申小枝扶柱,停下脚步,恼问自己:这是什么鬼地方?
她记得一柱香前——
哄睡阿秀后,她找了个借口瞒着檀香,独个乘轿来到金乌楼与徐有墨会合。两人刚到二楼偏厅便偶遇大名鼎鼎的辛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