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后(43)

独月商号，陈望是不陌生的，要论起来，他曾帮过陈望一个大忙，陈望查到他的身份是南国人士，现下确实是在和南国征战，他这时候到来，是要做什么呢？

“皇上，小心有诈。”左右将领皆劝道。

陈望倒不怕有没有诈，只是此事大战在即，他没心思去应付这样可有可无的人物，便道：“去问明来意，若没有重要的事，让他回去，朕没工夫见他。”

将士不多时便回来了，手上多了一幅画和一个刻着独月商铺的印章，道：“那人说，他有重要的事要面见皇上，又说与皇上以前就是相识，若皇上不信，便可看着信物。”

陈望这才有些好奇，他在南国，没有什么相识的吧，唯一和南国有联系的——他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人影来，面色一凛，取过那幅画，一把甩开了。

果然——这是他亲手作的那幅画，画中的季良还是三年前瘦弱的摸样，拈花一笑，在当时很是迷惑他的心智。

他冷笑半晌，三年了，季良又出现了，是打着什么主意呢？

“带他进来。”陈望道。

季良独自等在账外，此时他内心的期望与忐忑自不必多说，别的不看，就看他手心浸的汗就能知道这人的一两分焦躁不安。

好在他的救命稻草出现了，那名去报信的将士说，皇上召他。

季良定了定心神，掩住自己内心五味陈杂的情绪，毕恭毕敬的跟着小士兵去往主帐。然而他们没有前去议事的元帅主帐，小士兵将他领到了一处偏帐，季良不解，开口询问。小士兵道：“这是皇上的意思。”

偏帐虽小，却是精致，地上铺了华贵的毯子，桌上有书本果品，床铺上则铺的用心，大概垫了好几层毯子，上面叠好了一床薄毛毯，看着睡上去应该是十分舒适。季良瞧着偏帐的摆设，更加奇怪，这般考究的帐篷，一瞧便是给有身份的人准备的，陈望带他来这里做什么。

小士兵一会就出去了，没人招待他，也不好坐下，季良便站在书桌前，静等着陈望的到来。

过了好一会，身后才传来撩帐篷的声音，接下来就有人踏着毯子走了过来。

季良攥了攥双拳，鼓足了勇气回头，二人一别三年，如今突然一见，竟然都愣住了。季良最先反应过来，他眼里含着泪，就要落下来了，为了不让陈望看见他的失态，他连忙跪下行礼。

“草民季良叩见皇上，吾皇万安。”

不知道是过了多久，时间静静的在一跪一站的二人中间流逝，一个阔别了三年的声音终于响了想起：“你起来吧！”

季良抬头看了一眼陈望，三年了，这人好像也没有怎么变化，只是大风大浪经过了三年，气质愈发沉稳了。

“朕与季先生有三年没见了吧。”

季良道：“是。”

“季先生离京的时候，朕说过什么你还记得吗？”

陈望的话句句紧逼，不留情面，季良苦笑一声，压抑住内心的酸楚，轻声道：“您说一别两宽，再不相见。”

陈望嗤笑出声：“那季先生今日来，是做什么呢？”

季良道：“草民来求皇上撤兵，若皇上不愿听草民的话，草民便把独月所有的资产奉上，为皇上征南之役，略尽绵力。”

陈望一笑道：“季先生哪里话，朕缺你手里这点银子吗？”

季良道：“草民知道您不缺，这是草民的一点心意，希望您不要拒绝。”

陈望在榻上坐了下来，季良依旧一副恭恭敬敬的模样弯腰听他说话，没见过这样的季良，他倒是真觉得不适应。

“季先生兄弟是南国皇子，这三年来经商又是以南国人的身份，朕怎么看都觉得你应该站在南国这一边，怎么反而跑过来帮朕了。”

季良道：“草民今日所求，也是为了南国，皇上撤兵，对南国也是好事。臣亦与南国六皇子定下君子之约，若劝不住皇上，两国交战，彼此可各为其主，战场之上各尽其能，互不憎恨。”

陈望闲闲的打量着季良，他字字句句诚恳，又带来了十足的诚意，听不出有虚言，似乎也真的能让人相信他对大庆的赤子之心，若不是之前被他骗的怕了，或许陈望如今，也就相信他了。陈望闲闲道：“季先生要怎么劝朕呢？”

季良惊闻陈望此话里的轻浮，不自觉的抬头看向陈望。陈望离他很近，一双眼睛正不怀好意的上下打量着他，这个眼神季良再熟悉不过，往日陈望求欢前总是会这样看着他，如此目光多年未见了，季良险些哭了出来，就算是梦里，也不敢想象陈望会有再想与他欢好的一天，而且今时不同往日，陈望对他戒备深重，怎会跟以前一样对他怀有其他心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