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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后(50)

作者: 北方无要事 阅读记录

季良很疼,疼的不停的挣扎,陈望帮忙摁着他,季良的惨叫声让在场的所有人的心上都蒙上了一层悲悯的色彩。

“哐”一声,断箭被扔在了一边的托盘中,御医擦着额前的汗,一只手不敢懈怠的用白色的棉布去捂住季良的伤口。

伤口有些渗血,倒是没有血崩之势,可是季良疼痛未消仍然在剧烈的挣扎——

“摁住他摁住他!”御医大喊道。几人又是一起用力,季良的脸色惨白,白纸一样冰冷的白。

“莫让季公子挣扎了,皇上,您哄哄他吧!”秦复悄声道。

陈望这才知道自己是有用的,他搜肠刮肚的想着哄人的话,想自己小时候母亲如何哄他安眠哄他不哭的。

他有了蓝本,干涩的开口道:“不怕季良,不怕,我在的——你忍一忍,马上就要不疼了——”

陈望的话似有奇效,或许季良也确实缓过了那个劲——他竟然慢慢的平和下来了。

“好了好了!”御医亦是累的气喘如牛,虚汗直冒,他在季良的伤口上撒了大量的止血散,又给季良喂了两颗南国送来的上好的乌参丸,这才将人小心的包扎了起来。

“回皇上,季公子暂时脱离危险了,只要熬过这几天,就会慢慢好转了。”

陈望很是松了一口气,他莫名的有点想哭,可是自己是风浪过来的一国君主,轻易流泪像是什么话呢?

可是他望向秦复的时候,却见秦复在一旁,瞧瞧的抹去眼泪。

秦复瞧见陈望在看他,连忙想了措辞来掩饰:“皇上,您还未曾着靴更衣呢——”

陈望看了看地上自己的白袜子,方才一点都不觉得冷,如今才发现自己脚趾有些微微冻僵了。

他朝秦复一笑道:“朕都忘了。”说着,小心翼翼的帮季良把毯子盖到腹部,才由让人扶着起来,着靴之后又回寝帐更衣。弹留下秦复自己在原地发愣——许久不见皇上笑了,真是久违了。

此后的日子,陈望一直记得自己哄季良的几句话带来的巨大的用处,他好像从来也没有这么温柔过,可是温柔这东西,尤其是对着自己心爱之人,施展过一次收到成效后就很容易会让人上瘾。

陈望起初还会有些不好意思,甜言蜜语说了总要自己先适应一会,可是时间久了,便愈发的施展自如了。季良总在睡着,陈望便拉着他的手,细细的说些私语。

后来,说的惯了,也会将勾画的未来治国的想法一一说给季良听,偶尔习惯了,一边剥着橘子一边想起以前还算美好的一些小事,橘子在嘴里吃了一半,也要呜咽呜咽的说给季良听。

我该早些对你温柔的,他这么想,不然或许我永远都不知道你对我的重要,也不知道我杀戮算计了半生,竟也会有这样闲适平静的日子。

陈望觉得自己变了,或许最大的不同,是他在见到萧易生时,竟会打算起要饶了他的性命。其实他一直都明白,心中有鬼的人是左相,萧易生的为人,怕不会牵扯其中。而且萧易生在之前,似乎也是真心待他如兄长。

自然这也只是小小的一个插曲,比之更让他介怀的是,季良迟迟未醒。熬过了几次高烧的凶险期,脉像已经愈发的平和有力了,可是人还在昏睡着。

大军长久的驻扎在边疆也不是长久之计,可是季良的伤,目前还不适宜长途跋涉。

季城给他建议,让他带季良去龙城住些日子,信中还附带上了季宅的具体位置和大门钥匙。逼着南国君主管他人的私事,自是因为小六殿下三番五次的要闯敌方军营。

陈望安排好了大小事情,连秦复也赶回去了,自己来真带季良去龙城待了二十几天。中间小六只来过一次,没待多久,就让季城抓回去了。自他们走,再未来过。

陈望除了守着季良,偶尔处理几件着急的大事,闲暇时候就将季宅每个房间挨个走了一遍。季良在这里待了三年,这里角角落落都有他的气息。书房季良一向不让侍女进去收拾,所以季良离开的这些日子,侍女除了偶尔进去扫灰之外里面的东西一件也未动过。

陈望特意进去待了半天,季良的书桌了摊了几张信纸,毛笔笔洗和砚台,这没什么特殊的。唯独桌子下有个小小的铜盆,陈望好奇的捡起来,发现里面有些季良烧的纸灰,季良有重要的信件或者谋划都烧掉的习惯。陈望在灰中翻看,见到有一片没有烧尽的信纸,他连忙捡起来,上面写了几个小字,只言片语的,竟是——“陈望顺遂”四个字,陈望眼睛有些湿润,只言片语中传达的情意他尽数收下了。

可是让他动容的尚在后面,季良的书籍,都会按顺序好好的摆在柜子上,中间有本卷轴,后面放了一本杂记,陈望见这似乎都是季良手书之物,便取了出来,不消片刻,季良便带着这两样东西急匆匆的回到了寝室,他抱住昏睡的季良,头在他脖颈间细细的磨蹭着,轻声道:“季良,我竟不知你这般爱我——多谢你季良,我都感觉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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