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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是夜空的眼(77)+番外

她坐在树下,眼睛盯着大门。隔了一会儿,传来了开门的声音,随着那声响,路星辰的心跳又开始加速,天地间风静云止了,只有门口那阵脚步声。

然后,一条七八个月的初成年的狗仔从门里窜了出来,看见路星辰,异常兴奋地朝她奔去,路星辰不得不连连比手势,才能令它不表现得那么激动。

闻慕阳就站在门口,路星辰坐在树下不敢动,只那么直直地看着他。

“阿汪,快点!”闻慕阳命令道。

阿汪虽然跟路星辰很亲热,但它现在已经很清楚究竟谁才是自己真正的主人,因此,听到命令,它就只好放弃磨蹭路星辰的腿,快快地找了个树干解决了自己的需求,转头朝着闻慕阳欢快地奔去。

奔到一半的时候,它又回过头来,似乎在诧异路星辰为什么不跟它一起回家,但也只是看了一眼,闻慕阳一转身,它就又跟着跑了。

时间是那么短,闻慕阳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门里了。

但路星辰每天骑车,坐车,再骑车,往返两个小时,反反复复就是为了这三分钟,有时她会想,当初不反对闻慕阳把阿汪的名字改了就好了,就叫德弗尼尔好了。

这样……他就能多说两个字了。

明天再也不来了,每次离开时,路星辰都很有志气地想,但隔天她又很有志气地想,就只去今天最后一天吧,然后她就带着最后的行李离开。

最后的行李,路星辰每天提着它二十三个小时五十七分,分分钟都很有骨气,然后在闻慕阳门开的那三分钟里把它彻底遗忘。

她白天机械地干着所有的活,对任何的刺激都没什么反应,看不清别人的窃窃私语,听不见别人的嘲笑声,她的人生仿佛只剩下了每天的那三分钟。

当门响的那一瞬,她的细胞就会立刻活跃起来,世界也开始变得有颜色,有声音。

他们就那样,一个站着,一个坐着,当中隔着欢乐的阿汪。

如果不是碰上这场雨,路星辰都忘了这是多雾多雨的凉城,浓密的雨透过重重的树叶罅隙打在她身上,冷得人心都在打着寒战。

路星辰唯有抱紧双臂,人蜷缩着背靠树干,紧盯着闻宅的大门。

闻慕阳推开门,路星辰本来以为今天下雨,他会更快地进去,但意外的是,他逗留了比往常更久的时间,他摸了一会儿阿汪的脖子,然后起身撑着伞向着路星辰走来。

“我欠你工资了吗,干吗要纠缠?”他手持着雨伞平静且平淡地问,越下越大的雨水在他头顶的伞面上弹跳着欢快的弧度又瞬间坠落。

快乐总是那么短暂的。

路星辰抬起被山风吹得发丝凌乱的头,略有些哽咽:“因为想跟你睡觉啊,你这个浑蛋。”

13

她知道不可以这么诚实,她应该说,我好像有件东西掉在你家了,说个谎话才有退路,可是那句话就是冲口而出了。

她忽然发现,人们不是不想提着自己最后的行李,只是有那么一瞬,人们会忘了要退路。

闻慕阳是个潜台词很多的人,路星辰知道自己原本应该告白得唯美委婉一点,也许那才符合他的审美,而不是用这么直接又鲁莽的方式。

可是在那一刻,路星辰本能地只来得及做她自己。

雨幕遮着天空,路星辰看不清闻慕阳的神情,但能看见他紧扣伞柄的修长的手指纹丝没动。

隔了一会儿,他弯腰将雨伞放到地面上,说:“回去吧,早点睡。”

路星辰觉得闻慕阳的语调似有种难得的柔和,但他转身就走了,关门也关得很干脆,让路星辰又隐隐觉得刚才只是个错觉。

如同鼓起的风帆,还没有启航就靠岸了,她鼓足了勇气,但依旧一无所获。

路星辰淋得湿湿地回到出租屋,文娜叹了口气,拿了一块干毛巾替她擦拭头发,隔了很大一会儿,她才说:“星辰,我找到了一段录像,是跟那起岩洞事件有关的……你还想看吗?”

路星辰立即从恍惚里抬起头,清晰地说:“要!”

文娜把笔记本电脑抱过来,点开一段视频,画面有些摇晃而且不清晰,依稀可辨是某处洞穴里,但路星辰还是能很快地分辨出旁边挂在绳索上的人是闻慕阳。

“我下去了!”他朝着摄像头挥舞了一下手,然后对着旁边那个女孩开朗地笑道:“文婷,等哥哥给你放烟火。”

路星辰从没见闻慕阳如此灿烂地笑过,他那么开心地笑着,对着另一个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