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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君问柳(月迷津渡外传)(14)+番外

谢问柳心中一惊,看了一眼已经呼吸平稳的罗煞,心中隐隐觉得此人一定身份显赫,否则贵都怎么会对他如此煞费苦心,想起他举手投足的那份天皇贵胄才有的气势,衣着简单却总是优雅自如,无论他要做什么似乎别人都只得服从,应该被他主宰,谢问柳郁闷地叹了一口气。洞里的那人却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转身忽匆匆地又爬了出去。谢问柳坐在那里发愣,想起刚才的那番光景,竟有一些心虚,倒好像自己是占了别人的便宜,而不是被别人占了。他替罗煞将衣物拉好,洞里微弱的灯光下,罗煞如玉一般笔挺的鼻尖沁出了点点汗水,谢问柳慢慢用手替他擦去。

那人隔了好久才挽着前襟爬了回来,浑身湿漉漉的,他手一松,从里面掉出几条寻常的黑背鲫鱼。谢问柳没想到他出去这么久,爬这么远的山坡就是为了去抓几条鱼。

谢问柳见那人冻得直哆嗦,就抓起自己的外袍丢给他,道:“穿上吧!”

那人也不推辞,将湿衣脱下,穿上谢问柳的袍子,然后高高兴兴就着月色弄起鱼来,他将鱼整治乾净,又用银针将鱼肉划得一丝丝。最后将那堆挑出来的鱼丝大方地分了一半给谢问柳。

谢问柳看着那团鱼肉丝不由笑道:“你弄点柴火烤烤就好了,何必如此费事?”

那人不屑地说:“天山脚下的这种鱼肉入嘴即化,任何烹饪煎煮烤都是焚琴煮鹤之举……”他说着挑了几根鱼丝放在嘴里,一瞬间泥泞的脸上眼睛眯成一条缝,似乎快乐无比。

谢问柳被他触动了,含了一缕生鱼丝在嘴里,一丝冰凉与甘甜立刻淌满舌间。洞外山风呼啸,谢问柳靠着山壁含着那缕甘美心想,这人真有趣啊,便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洞外晕红色的晨曦之光斜射入洞口,谢问柳听到那人的伸懒腰声,于是朦朦胧胧地睁开眼睛。

“我要走了!”那人笑道,他一笑便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同他脸上的泥泞成了鲜明的对照,谢问柳看见那双放在膝前的手也是修长,指甲饱满修剪得乾净整齐,不由心中一动。

“走好!”谢问柳想了一下,最终还是说了这两个字。他见此人医术高明,谈吐间似学问渊博,本有心笼络,或者赠些银两以示答谢,但又隐隐猜出此人多半出身非富即贵,未必会看得上那些身外之物,打扮成这样说不定是为了避祸。况且他与罗煞似有过节,也就不想再为难于他。谢问柳转念间,就将这些利害关系理了个清楚,因此除了说一声走好也无其他话可讲。

那人转头看了谢问柳一眼,似乎对他颇为欣赏,从怀里又掏出一只青花瓷瓶丢给谢问柳,笑道:“我瞧你这人还不差,这个给你,虽然不是什么灵丹妙药,但是不管你是内伤外伤还是中毒,服了它至少可以保住心脉,留下一线生机……”他伸了一个懒腰道:“我本来在这里都快闷坏了,偏偏这后山总是有士兵进出,这两天才不见了人影,我要出去晃晃。”

谢问柳心中一动,这个地段能进来的唯有罗煞的士兵,可是那些人不是应该死了至少有二十来天了吗?于是开口问道:“你知道西域有一种毒能在无声无息中杀了人之后,还能使他们迅速腐烂的吗。”

那人皱眉想了一下道:“西域的毒……倒不清楚,不过南国宫廷里的有一种毒叫兵解。它出自一个叫总不过的无聊御医院的医士之手,是用来参加医试的作品,说是用来处理战场上的尸体,省时省力,所以名叫兵解。但其实兵解的制作极其昂贵,使用又不便利,而且会误伤生人,对死者也不敬,有违礼仪,因此被内医院的考官一体驳了,说没见过这么荒唐的东西。”

谢问柳错愣了一下,他没想过这种毒竟很可能出自新君的故土。

那人道:“只要不要同时沾上用甘草泡的热水,兵解的药粉是不起作用的。”他说到这里似乎想起了什么滑稽之事,大笑摇着头道:“当时总不过还说,若是打了胜仗,甘草可以泡制香汤,让军人沐浴,洗完了澡再拿水制作兵解去腐烂尸体。所以粮草中带上一车甘草一举两得。”

谢问柳忍不住脱口道:“天底下竟然还有如此既滑稽又狠毒的人!”他想起营中那些狰狞的尸体,情不自禁的打了一下哆嗦。

那人嘴角一弯,若有所指地道:“这个世上会用兵解去杀人的人,才是最狠毒的,如果是我……那当然是离得此人越远越好!”他说着眯了一下眼,伸了一个懒腰,说了声祝你好运,就爬出了洞,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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