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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迷津渡(24)+番外

叶顾生醒来好几次,都只发现一个脸上长着一块大胎记的男人在身旁,只要他一醒就灌他喝一种满是橘子味的盐水。起先,他还没什么精神询问,渐渐地,身上有了一点力气,便没好气地问道:「你是谁?」

陆展亭将橘子瓣放入嘴里,眼却不离开书页,淡淡地道:「你们家三小姐请来的大夫!」

叶顾生沉着脸道:「你叫什么,哪家医馆的,过去替什么人看过病?」

「我叫蛛儿,蜘蛛的蛛,我没进过什么医馆,以前没给什么人看过病。」陆展亭想了想,忽然高兴地道:「不过我给一位张大人家的小狗治过哮喘,那可是个三品道台。」

他边说边将刚吃过的橘子皮丢水壶里,叶顾生忽然意识到自己平日里喝的水就是这么泡制出来的,又惊又气,他颤抖着手,指着陆展亭道:「你去给我把慧兰叫来。」

陆展亭将那水壶放于一个炉子上,又随手丢了几根甘草,自己则往椅子上一躺,道:「不用叫了,三小姐已经全权把你托付给了我。」他转头得意地一笑,道:「这里除了我,谁也不会进来!」

「这个不孝女!叶顾生气得头晕目眩。」

陆展亭讶异道:「后汉有一位六岁的陆绩,去九江见袁术,不过带了两个九江橘子给母亲,世人就称他至孝,还赋诗云:孝悌皆天性,人间六岁儿。袖中怀橘实,遗母报深慈。

虽然你家小姐十六也不止了,不过她弄了好大筐九江蜜橘,你怎么能说她不孝呢?」

叶顾生听他东拉西扯,气得口干舌燥,大呼水,陆展亭笑眯眯地端着茶壶进去,叶顾生一尝,又是橘子、盐巴、甘草水,他一口吐了出来,道:「你去给我倒干净的水来!」

陆展亭也不同他分辨,只是将茶壶和茶碗往他的床头一放,笑道:「这里只有这一种水,你不喝就忍着吧!」

叶顾生桀骜不驯,一生当中哪有受过这种气,偏偏他浑身无力,又不能起来打陆展亭,至于骂,陆展亭极是伶牙俐齿,他更加是骂不过陆展亭。

忍了一天不去喝那水,可是端上来的饭菜又根本没有汤水,只有几样时蔬小菜,一碗白米饭。陆展亭倒是让他先吃,再就着剩菜扒了一碗饭。

叶顾生忍到晚上,终于耐不住连喝了两茶碗橘子水,他听到陆展亭在门外的轻笑声,躺在床上是又气又羞。

第二天,饭菜照旧端了上来,叶顾生硬撑着将菜吃了个精光。陆展亭见了也只是淡淡一笑,就着剩下的汤汁扒了一碗白饭。

叶顾生没得意多久,不久便觉得胸闷腹胀,头又是晕眩起来,只听门外陆展亭淡淡地道:「不好受,就多喝两口水吧!」

到了晚间,只觉得腹痛如绞,连忙喊陆展亭扶他起来如厕,不一会就解出几大块坚硬如石的东西,当中又不停地排气,叶顾生见陆展亭在一旁捏着鼻子,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不由得气恼之极。

但躺回床上,发现堵了十几年的胸口一下子畅快起来,不由得暗暗称奇。

他心里虽然觉得陆展亭恐怕确实有些门道,但他自负惯了,也被人奉承习、惯了,遇上一个对他爱理不理的陆展亭,心里的好胜之念大起。

身体一好,便开始与陆展亭谈古谈今,他的目的是想让陆展亭对他肃然起敬,但结果是陆展亭让他暗暗心惊。

陆展亭极其博闻强记,多年前看过的一段文能一字不差地背诵,对任何事物能横贯纵连,独辟蹊径,不拘泥于一格,有自己独特的看法。

叶顾生越淡越心惊,心想以此子之学,只怕不在当今任何一位才子之下,偏偏自己从来没有听过他的名字。

可是他对陆展亭的敬佩,又往往被陆展亭对他的见解充满了讥讽的口吻,给冲得烟消云散,一席话下来每每气得半死。但是第二天,他又忍不住换了个新话题与陆展亭辩论,如此这般过一个月。

一日,他在谈到自己的处方时,嘲讽陆展亭用药粗鄙,不懂得彰显君臣相辅之道。比较《泊宅编》,橘皮虽然是一种特效可以宽膈降气、消痰逐冷之物,但若是药方中于佐以半夏、南星、枳实、茯苓等,这药方才能相得益彰。

陆展亭放下书,想了想,嘴角一弯轻笑道:「说的是,这药方果然简单了些呢!」

叶顾生第一次得到陆展亭的认可,不由得大喜,谁知道陆展亭接着说:「你想啊,我平时只给猫狗看病,狗狗猫猫是不会花钱看很多大夫,自然不会吃很多药,也就不会气息不畅,脾胃有冷积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