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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挞(32)

视线有点儿模糊,她抬起手,又用手背很重地抹了下眼睛,低垂下头。

真烦人。

陈妄真烦人。

她没忍住吸了吸鼻子,转身往家走。

走到一半,孟婴宁脚步忽然停住了。

她人蹲在地上,头埋进臂弯里,抱着膝盖蹲了一会儿。

大院里寂静,旁边谁家和谁谁家的灯亮着,窗大开,隐隐约约能听见一点说话声。

孟婴宁站起身,扭头走到垃圾桶旁边。

小游戏机安静躺在一堆半腐烂的青菜叶子里,黑暗里是很深的暗红色,像朵开败了的玫瑰。

她弯下腰,半颗小脑袋几乎要伸进垃圾桶里,手伸过去,指尖轻轻的,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它。

孟婴宁收回手,直起身来垂着眼,低声嘟哝:“我才不要这个。”

孟婴宁转身回家。

家里客厅的灯开着,孟父孟母今天和朋友出去吃饭,还没回来,她踢掉鞋子,将钥匙放在桌上,扭头拉开电视柜的抽屉。

老旧的实木做古电视柜,抽屉一拉开,里面有很淡的木头味儿。

孟婴宁从里面翻翻找找,最后翻出了一个卷发棒,又捣鼓了一堆东西出来,抱着进了卫生间。

她将怀里的一堆东西放在洗手台上,马桶盖放下,坐在上面细细端详着洗手台上面那一堆破烂儿。

先拿起了卷发棒。

孟婴宁犹豫了片刻,站起来走到电源旁边,将卷发棒的电线拉开,插上,回忆了一下孟母是怎么用的。

她拿着黑色的塑料把手那端,另一只手拽了拽自己的头发,拉掉皮筋,扯了一绺出来,动作缓慢又笨拙地往金属的椭圆形棒身上面缠。

卷发棒上的金属片慢慢升温,滚烫,孟婴宁别着手,动作别别扭扭地捏着头发,缠到最末端,她想把头发从上边儿摘下来,脑子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指尖结结实实地捏在卷发棒的金属片上。

烧灼的痛感顿时袭来,孟婴宁手猛地一缩,卷发棒应声而落,清脆一声掉在了洗手间的瓷砖地面上。

她回过神来,垂眸去看,拇指和食指很迅速的红了,指腹处的皮肤鼓起来,烫出了两个小小的水泡。

孟婴宁红着眼,轻轻哈出一口气。

指尖火烧火燎的烫着,像是燃烧着两簇火苗,疼得发颤。

……

“后来那卷发棒不是被摔坏了吗,我还记得孟姨拽着婴宁耳朵在院门口训她,也是奇了,”二胖笑道,“咱们这出了名的死要面子小哭包被当着大家的面儿那么训,那次竟然愣是一滴眼泪都没掉,孟姨还以为她是不服气,给气得不轻。”

一下午麻将打到晚上,饿了,一帮人闹哄哄嚷嚷着吃点新鲜的,最后跑到路边摊去撸串子。

酒足饭饱,开始聊天,基本都是从小到大相熟的人,你家和我家隔扇窗,说起小时候的黑历史来那可是太多了,能滔滔不绝讲上一晚。

二胖把啤酒瓶往小方桌上一撂,他喝酒上脸,这会儿连眼皮都是红的,嬉皮笑脸凑过来:“狐狸,现在会卷头发了吗?”

这会儿晚上十一点,孟婴宁有点儿发困,靠在座位里,手里拿着串蜂蜜烤吐司片儿慢吞吞地吃,闻言看了他一眼,拖腔拖调地说:“不会呢。”

二胖笑倒:“你说你们小姑娘那会儿都是什么审美呢,还偷偷拿妈妈的卷发棒卷头发,显多老,还是你这黑长直好看。”

因为白天吃饭换座的事儿,林静年现在可太烦他了,一整天光听这人在耳边逼逼,她坐在旁边撸了一串羊肉串翻了个白眼:“你懂个屁,那个时候就流行大波浪,小姑娘都喜欢。”

孟婴宁笑着咬了口土司片儿,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是的是的,就流行呢。”

二胖努力地回忆了一下,一想,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儿:“我记得那会儿小姑娘确实都流行这个发型,现在一想吧,觉得老,但当时,好像还真觉得挺好看。”

二胖沉吟:“男生也都喜欢,学校里有哪个女生发型花花就觉得特别成熟好看,也新鲜。”

孟婴宁专心地吃吐司片儿,眼都没抬。

二胖忽然兴奋:“尤其陈妄,就特别喜欢,路过看见个大波浪他都得多看人一眼你知道吧。”

二胖还记得那会儿他还问过陈妄:“怎么了妄哥,喜欢成熟款的啊,看的这么入神?”

陈妄当时挺淡定的,不知道想起什么来,还笑了一声:“看看这破头有什么好卷的。”

少年情怀总是诗,傲娇嘛,喜欢的从来不会承认的,二胖都懂得。

他这边说得起劲,孟婴宁吃的更起劲,手里串吐司的钎子一扔,又伸手拿了一串,咬着点点头,叹了口气道:“我可太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