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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挞(46)

她看了一眼一脸冷静的正直陈妄,莫名觉得有种奇异的心虚和惭愧。

孟婴宁目光游移:“你搬家了啊?”

陈妄:“……嗯。”

孟婴宁也意识到了自己这句话有多么的多余和没营养,她闭了闭眼,扯下安全带,就要开车门下车。

陈妄忽然回过头,从前面探身,手臂朝她伸过来,停在她眼前,忽然停住了动作。

车子里光线黯淡封闭,男人回头看着她,指尖停在她眼前,下一秒就能点在她脸上。

孟婴宁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跳一点一点加快的声音。

“陈妄。”孟婴宁叫他。

“嗯?”陈妄黑眸漆深。

孟婴宁盯着他垂在眼前的指尖,镇定地说:“你手再放一会儿我要对眼了。”

陈妄:“……”

陈妄手腕往下一垂,从她旁边的位置拽起件外套,劈头盖脸丢到她头上,把她脑袋蒙进去了:“披着。”

孟婴宁眼前一黑,带着洗衣肥皂的味道萦绕鼻尖,有点发涩。

孟婴宁抬手费力地把外套拽下来,特别大一件,孟婴宁拽了半天才重见天日,拎着领子抖开,又看了一眼窗外的雨。

陈妄已经下车了,对这瓢泼大雨视若无睹。

孟婴宁想起陆之桓的话,生怕陈妄是真的因为受伤了退伍,别再落下什么病根。

万一是伤了肩膀,那这么不注意,着了凉可不得得个肩周炎。

要是伤了腿呢?再得个老寒腿,一到阴天下雨的就痛不欲生,浑身骨头还不得都吱吱嘎嘎响。

年纪轻轻,身体就这么毁了。

孟婴宁担忧地叹了口气,连忙打开车门跳下车,一边抖开手里的外套一边快步走过去,扯着外套两边儿撑开,一边盖在自己脑袋上,另一边往陈妄身上糊。

陈妄侧头:“你干什么呢。”

“遮下雨,”孟婴宁站在他旁边,头一回如此直观地感受到了俩人的身高差,她费力地垫着脚拉着衣服往上拽,才勉强披到了他肩膀上,挡了大半,“还好你这衣服够大。”

“……”

陈妄本来想说你是不是傻,就这雨点儿,还没你小时候跟老子抹的眼泪大。

姑娘穿着高跟鞋特别吃力地跟着他的步子小跑着往前走,手拽着外套边儿高举着往他肩上搭。

一松,又掉下来,她就不松手,就这么拽着,走动时手指不可避免地触碰到他的肩。

很软,带着暖暖的温度。

陈妄没说话,略放慢了步子。

陈妄家这小区看着有些年头,老式步梯楼,很旧了,一层三户,一上楼梯一户,隔着一段儿走廊前面两户挨着。

陈妄家在最里面那户,暗灰色的铁皮防盗门,门上和门边儿墙上贴着一堆花花绿绿的开锁代孕通下水小广告。

孟婴宁看着陈妄掏出钥匙开门。

屋子里没开灯,空气中弥漫着很浓的烟味,混着久未住过人的潮湿灰尘味儿。

陈妄开了灯。

两个人共用一个外套的结果就是这个外套基本等于没有,孟婴宁还好,是直接蒙在头上的,只下半身和鞋湿着,陈妄半个肩膀都是透的。

孟婴宁这会儿没什么心思想些乱七八糟的,她站在门口皱眉仰头,催他:“你快去洗个澡。”

“……”

陈妄一顿,回过头来垂眸。

孟婴宁没注意到,她站在门口扫了一圈儿,客厅勉强算是干净,厨房很小,门口的餐桌上一片狼藉堆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和酒,桌脚摞着几个装外卖盒子的塑料袋。

孟婴宁是没想过这人有一天能把日子给过成这样。

她踢掉鞋子光着脚站在门口,陈妄看了一眼,踢了双拖鞋过去。

男式的,大到孟婴宁两只脚能塞到一只鞋里去。

“这个,看起来好像不是那么合脚,”孟婴宁说,“你们家没有女式拖鞋吗?”

陈妄随手把钥匙丢到桌上:“没有。”

孟婴宁心情大好,垂着头偷偷地笑。

陈妄忽然转过头来。

孟婴宁瞬间鼓起腮帮子,“噗——”地一声吐出了口气儿来,满脸无辜:“怎么了?”

陈妄上下扫了她一眼,转身进屋。

没一会儿出来,手里拿着条大浴巾扔给她,又是劈头盖脸盖下来。

孟婴宁把浴巾从头上往下拽,学着他几个小时前的语气:“你随便就往人头上扔东西的毛病是什么时候养成的?”

“就刚才,”陈妄哼笑了声,隔着浴巾揉了把她脑袋,“等我十分钟。”

孟婴宁往下拽浴巾的手顿了顿。

脑袋上温热厚重的压感只一瞬,白色的浴巾略透出些光来,孟婴宁隔着浴巾看见他一团漆黑的人影从眼前略过,然后进了房间。

孟婴宁脑袋上顶着浴巾,站在门口没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