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鹊枝头(48)

作者: 木兮火柴 阅读记录

声音冷得像冰,安和立马乖觉的闭紧嘴巴,任他动作。

帐中一片沉寂。

帕子绕的只剩最后两个角,贺长云把两只角叠起来,死死扣在一块儿,一双眼睛沉甸甸的盯着她,“帕子比人还金贵?”

“……”安和摸着伤处,不知如何作答。

以往她也不这么觉着。可沦落至此,见过许多,便真真切切的体会到‘贵人一句话,她们一条命’的滋味。只是瞧着他如墨的脸色,安和怎么也不敢说出口,顿了会儿,捧着手呐呐,“我只是觉着,缠得有些紧……”

贺长云脸色由黑转红,轻咳一声,执起笔,“我第一次做这些事,许手法不太娴熟……若觉得太紧,你自己解了重绑……”

安和看他一眼,犹豫片刻,终是没解开重绑。手包的像个馒头,使不了劲儿,她只能用指间捏着墨块,吃力的研磨。墨块敲在砚台,磕磕的响。

贺长云在纸上写着,也不说话,“这边不用你了,你上那边坐着吧。”

安和眨眨眼睛,顺着他说的那处看过去。一张屏风,一张小榻,木架上一只铜盆,边沿搭一块白汗巾。角落里还叠着几口木箱。所有物什,错落有致的摆在帐中,干净整齐,无什么要收拾的。

她舔唇,不知他究竟要她做些什么。等了片刻,知趣道:“那……奴婢告退。”

这里帐篷厚实,里面火炉也燃得旺盛。回不了自己的帐子,她本想在这边多消磨些时日再出门寻夜间住处的,贺长云却不要她伺候了。她暗叹一声,起身要往外面走。

“哎……”贺长云喊住她,抬眼又见她局促不安的模样,眼睫微颤,沉吟片刻,指挥道:“那边几口箱子,是我来时带的。军中事务繁忙,至今未寻到时间整理……”

安和听明白他的言外之意,温顺的点头,走去角落整理。他带来的东西又多又杂,她一样样的细细打理,这么一弄,便弄至烛灯火燃起。

贺长云看完京城快马加鞭送来的书信,将其收入一只木匣,抬眼去看安和。她跪坐在榻边,拎着一件狐狸领的披风细细梳理着领口绒毛。她仰着脸,慢慢吹气,将翘起的狐狸毛一根根顺平。小心翼翼的模样,与几年前一模一样。不管事情多小,多无趣,她都能凝神,专心致志的将事情做好。

贺长云瞧了会儿,垂下眼眸,起身走过去,“夜深了,打水洗漱吧。”

安和啊一声,没曾想他竟会离自己这般近,呼出的热气扑在她面上,奇异般的冷冽着。她从一堆衣物中醒过神,心头猛跳,低头喏一下,撑两条发麻的腿起来,撩开门帘一溜烟出去了。她扶着帐篷站好,直至双腿麻意渐消,才捂着胸口走向伙房,拎了一桶热水走回来。

贺长云背对着她站在剑架前,拿了巾子仔细的擦。她轻手轻脚将热水放下,顿了会儿,小声道:“水来了……”

想起他初到军营那晚,她失措的举动。安和也不说伺候不伺候,只想远远躲开。贺长云也不为难她,嗯一声,点点头,兀自去屏风后擦洗。他不发话,安和不敢擅自离开。只屋内哗啦啦的水声,弄得她眼睛都不知往哪里扫。

终于,屏风后水声渐歇。贺长云满身水气的出来。安和松了一口气,钻去屏风收拾。可瞧着面前剩下的半桶热水,又纳闷起来。她看一眼那边坐着的贺长云,迟疑着将水拎起来,走出屏风,问道:“督军可还是要泡脚?”

知他喜洁,她特地拎了满满一桶水过来。本以为还要再去拎上一桶,没成想他只用了半桶。安和有点不知所措,犹豫半晌,暗叹一声过去,“奴婢伺候您。”

贺长云却摇头,兀自躺进床铺,“不必了。”

安和听他这么一句,捏紧的拳头送下来,舔一下唇,低头告退,“督军安歇,奴婢便退下了。”这当口,伙房炉火应该未熄,她能去蹭个暖和。

她这么盘算着,埋头要往帐外走,却听的他在后头淡淡,“你去哪里?”

贺长云将人喊住,直咧咧揭穿,“你今晚不是没地方去么?”

安和讪讪。

贺长云看她,“洗漱完了过来睡吧。”

安和手指纠在一块儿,半晌,咬咬牙,提水走进屏风。暖|床这些活计,本就是她分内事。他能这么坦然的说出来,她再一味推辞,便是她叨念着往事,显得不识趣了。她这么想着,掏出发白的手绢在桶内浸湿,仔细擦洗了一遭。

擦洗完毕,她捏着衣角,轻手轻脚走到榻边。贺长云看她一眼,放下手中军师,长腿微弯,让出一片被褥让她上来。

安和攥紧领口,捻脚捻手爬上榻,拎了被角蜷缩一角,尽可能不碰到贺长云。她知道,自小喜好洁净的人,很难改掉干净的习性。此番省水梳洗,让她上塌,不过是念及往日旧情。若他们毫不相识,他必不会如此待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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