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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风鸣廊(117)+番外

他还未开口,就听忽必烈淡淡地道:“元老老矣,不妨高卧,冰壶凉簟。千古兴亡,百年悲笑,一时登览。问何人又卸,片帆沙岸,系斜阳缆。”

“正是!”郝经叹息了一声,叹道:“看这几句词,方停君倒也没有什麽恶意,不过是劝贾似道应当隐退。但是据说贾似道当场勃然大怒,便要拂袖而去,如今他权势昭昭,赵祺如何敢得罪他,於是便令方停君罚酒,只把他灌得个酩酊大醉……”

忽必烈沈默了一会儿,方才冷笑道:“看来他是天生喜欢作践自己。”

“没想到方停君如此狡猾多端,却在几张春宫图上栽了个大跟头,对这种事一点法子也没有。”郝经有点感叹的说了一句,可惜那个於敌军千军万马中来去自如的年青人,现在却只能任人羞辱。

“他对这种事脸皮极薄,这些事他是应付不来的。”忽必烈轻叹了一声,眼光又落回了那一张图,似是勾起了他的一些回忆,眼里闪过一丝甜密,但随即便消失了,代之的是一片森冷。

这时有亲随进来添茶,忽必烈像是随口问了一句:“那只鹦鹉喂过了吗?”

亲随连应声道:“可汗,你刚才已经让我喂过了。”

忽必烈一愣,问:“我已经让你喂过鹦鹉了吗?”

亲随笑道:“可汗都问过好几回了。”

忽必烈眼中的神色闪烁不一定,走到鸟架上轻轻逗弄那只鹦鹉,那只鸟与忽必烈已经是极亲密,跳过来亲啄他手指。忽必烈抚摸了它一会儿,突然抽出腰刀竟然将那只鹦鹉劈死於脚下。血溅了那亲随一脸,吓得他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连郝经也被吓了一跳。

“别害怕,同你们没有关系。我忽必烈此生都不会再对任何一事一物用心太多。”忽必烈淡淡地道,他转头问惊吓中的郝经,“还有什麽其它的吗?没有的话,就退下吧!”

郝经从袖中抽出一张纸,道:“据影子说,这是方停君在醉後写下来的。”忽必烈接了过来,然後挥了挥手,郝经与亲随便连忙退了出去。

忽必烈将手中的纸展开,上面行了一首词,字迹便如同方停君这个人秀气但不失遒劲。

忽必烈轻轻念着那首词:“……郁孤台下清江水,中间多少行人泪!西北望长安,可怜无数山!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江晚正愁余,山深闻鹧鸪。”他念完了,深叹了一声,道:“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停君,你心生退意了吗。可惜实在太晚了,太晚了。”他慢慢将那纸撕成碎片,冷冷地道:“停君,你早已绝了自己的退路。”

他起身走出帐篷外,眼见草原上蓝天白云,手一松,那纸片便随风吹去。远处传来喧哗声,他朝着那份热闹而去,却见薛忆之正打着赤膊与人玩摔跤,围攻者见他左手搭对方的手,膝盖一顶对手的肚子,一个漂亮过肩摔赢了对方,立刻欢声雷动。忽必烈见薛忆之黝黑的脸上,英挺的五官,灿烂的微笑,不由心里有一些安慰也有一些感慨。

这几年来,恐怕他与方停君都是在焦熬中度过的。唯有薛忆之却是一天天快乐起来。他的右手虽然被震断了经脉,却也正因如此,才使他将御剑术练到了最高境界,真正做到了剑顺意动。而且这几年来他心无杂念,将左手练得便如右手一般熟练。

忽必烈叹息了一声,转身看着远方,心道:停君,既然你已经心生退意,那就让我再来帮你一把吧。

隔日,薛忆之接到忽必烈的旨意,让他与郝经临安再次与太子赵祺与贾似道密谈和约。薛忆之如何不明白他这位哥的意思,其实他用郝经议和就好,何必还要自己同去,恐怕这里头还有其它的文章,而且这文章多半是针对方停君的。他有心想要拒绝,心里头的那份创痛虽然慢慢淡了,可是只要轻轻一触还是会疼。可不知怎的,心里倒底是有一些挂念方停君,不想错过这可能是唯一还能相见的机会,又怕忽必烈想出其它的主意来对付他,於是便当真随郝经去了临安。

当时的理宗病重,已经完全不理政事,再加上前两年好女色,整日里晨昏不分,南宋的朝政大权早就落入了贾似道的手里。薛忆之与郝经等人一到临安,便被安排住进了太子宫,这与他们当年的待遇不可同日而语。

他们一到,方停君便怒不可遏的去找赵祺。“太子爷,我们当初定下的计划是挑起蒙古双方势力的互相争斗,并且居中保持他们的平衡。太子你不督促贾大人早日发兵协助处於弱势的阿里不哥,怎麽反倒与忽必烈和谈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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