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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风鸣廊(87)+番外

夜深了,三更过後起了浓雾,桥夫扛着桥子快速的在黑夜浓雾里穿行。渐渐的,风似静止了,桥夫的呼息声似乎成了这空旷的街道上微一的点缀。

突然,走在头里的桥夫脚一顿,另三名桥夫像是心有灵犀似地不约而同从桥杠中抽出了兵器。前面两人一挥兵器,骑马开道的侍卫便被击飞了出去,後面两桥夫则将自己手中的棍子狠狠插入桥内,木屑四飞,但那四人却像知道自己未曾击中目标,向後一跃,围着桥子占住了四个方位。他们慢慢抬起头,薛忆之站在桥顶,他手中出鞘的剑在街道旁客栈的门灯下映射出血红色的光。

“在下薛忆之,有劳各位大师相送。少林寺的踏雪无痕轻功果然名不虚传,忆之这麽重,各位大师仍然能落地无声。”薛忆之笑容满面的说。“只是大师乃出家人,忆之是红尘中人,道不同,也不记我曾经开罪过各位大师。大师为何要对忆之痛下杀手,出家人不怕下阿鼻地狱麽?”

四人中占南边的一位清瘦中年人微微一笑,脱去了头上的笠帽,举起右掌对薛忆之行了一礼,道:“将军言重,出家人不入地狱谁入狱?何况贫僧与三位师叔已非少林中人,而是隶属追风。将军乃蒙古第一剑客,自从十年前跟随忽必烈,折损在将军手中一共有一十七位同门。将军心地仁慈,这一十七位同门无一是当真死在将军手中,可也无一幸存。”听他说到此处,薛忆之也不禁面色一黯,清瘦的僧人缓缓地道:“但追风仍然感念将军之德,将军只要废弃自己持剑的右手,从此天大地大,将军可任意行之,再无一汉人会同将军清算此帐。”他手一指旁边的老者们,道:“这一位是圆灭师叔,曾任少林达摩院院主。这一位是我圆明师叔,师叔曾经看守少林藏经阁三十年,是我们寺里通晓武艺最多的长辈之一。这一位是圆无师叔……曾是我少林嵩山分院的主持。”他似乎无声地叹息了一声,才道:“小僧乃是空字辈,法号空见,虽然在武林中籍籍无名,可是我当年凭一手达摩剑法击败了一十五位少林同门,闯过十八铜罗汉阵才下的山。”

薛忆之沈默了一会儿,似乎也知道今天无法幸免,微微一笑,道:“我的母亲是汉人薛氏,父亲则是蒙人拖雷。我二岁的时候就与母亲被拖雷王妃赶出了家门,流落在草原,一直到十岁的时候才被四哥忽必烈找到,母亲却早在一年前因饥寒交迫去世了。我从母姓,至今也不入族谱,我也不能说这场仗是否正道……”他有一刻恍然,夜里又起了风,雾水更重了,凝在长睫上聚成了水珠。“但是只要我可以,我还要是保护他们,因为……他们是我的亲人,这是我无法争辩的事实。”

空见微微叹息了一声,又施了一礼,道:“将军,我说得头衔都是我们过去的事,如今我们都只是追风普通一名刺客……”

“你们不用客气了,一起上吧。”薛忆之微微一笑,淡淡道。

空见挽了一个剑花,深吸了一口气,道:“十年前就闻将军剑神之名,没想到今日……”他的话还未说完,只见一道寒光迎面而来。只听旁边有人喝道:“小心,御剑术!!”

空见一连当当接了那柄悬空的剑几招,他心里大骇,他潜心修练剑道,本自以为有一些小成。如今却突然遇到一个人造诣,是他梦不可及的,不禁有些心慌气馁,接了三招,也连退了三步。那一边,薛忆之手脚并用,桥顶断裂成三片分袭那三位老僧。

空见刚挡完最後一招飞剑,却见薛忆之已飞身到他面前,他的手一搭剑柄,那柄剑似陡然间光茫四射。空见醉心剑术,对薛忆之凌人的剑气的感觉尤胜其它任何人。他眼见浓雾中薛忆之的那柄剑尖越逼越近,一咬牙提剑对上了那近在眼前的剑尖。

叮,两剑对顶,火星四射,空见只觉得手腕一阵发麻,持剑的手迅速被迫後,心里一阵焦急,突然听见薛忆之身後传来衣袂飘动声,知道师叔迫近,心中大喜。

“撒手。”圆无冰凉的声音从浓雾中传来,非但没有见薛忆之弃剑,空见反而觉得自己手上的压力大增。只听圆无大喝一声,一掌击中薛忆之的背後。空见隐约见到薛忆之微微一笑,只听铿锵声不断,薛忆之的剑竟势如破竹将自己的剑一分为二,来不及骇然,那柄剑已经划破了他的虎口,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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