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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楼台烟雨中(186)

作者: 尼可拉斯 阅读记录

崔玄寂无奈,主动打开话题,问卢家父子知不知道昨日斥责顾衡的事情。父子二人也不躲避,说自然听说了,还听得详详细细。崔玄寂顺势提出,如今保守世族与寒门官员几近水火不两立,而皇帝偏执易怒,作为唯一能够调和其间的大族之一,希望舅舅在往下的一段时间内,能支持朝廷改革最好,若不能,那不表态、不与任何一方站在一个立场也好。

卢索微笑点头,自己举杯,劝她酒菜,喝完却说:“玄寂啊,其实此事,上次我和谢恢说得也很清楚,我家无所谓,但我不觉得是好事。虽然说世上是绝对的好的事情也没有多少,但是像这样的双刃剑,是很难驾驭好的。必然有人在其中付出巨大的代价。你也要明白这个道理。”

崔玄寂点头表示认可,又欲再问卢索对于政策是否有其他的看法和建议,没想到外面走来一人,老远地从黑暗中发出浑浊的声音:“老兄,你说今晚没时间陪我喝酒,竟然是因为要见你外甥女啊。为何不肯让我一道呢?”

走近一瞧,崔玄寂从那脸上标志性的富贵痣认出来,这人是朱世景。

朱世景当日与卢索算是师出同门,所以关系匪浅。朱世景的家学素养虽然不如他已死的兄长朱世瀚,但好歹是高门族长,地位不同。在朱世瀚死后,凤子桓对于他们家的恩宠不曾断绝,也转移到了朱世景身上。即便此人短短三年为相的生涯给凤子桓添的麻烦丢的脸面实在够多,但凤子桓也不曾怪他,外放到广陵去,虽然官位上是贬谪了,但爵位一点没变——朱世瀚的爵位留给了朱和之,凤子桓给朱世景是另行封赏的爵位,并不比朱和之的差。

崔玄寂见是他,忙起来拜见。朱世景和她客套一番,在仆人马上准备好的位子上坐下,喝起酒来。卢索一时尴尬,朱世景倒不躲避,直接问崔玄寂,今日前来是否是来说服你舅舅的。崔玄寂坦然答是,趁势问朱世景的意见。

朱世景哈哈大笑道:“我不如你舅舅,只有一句不好听的话给你听:我反对。”然后不给崔玄寂追问的机会,自己补充道:“不管皇帝给我家什么样的好处,我还是反对。让皇帝自己去问问我那兄长,她死了的岳丈大人,哼!他若泉下有知,必然也要大大生气。你们这种做法,变乱天下,使得纲常伦理都被破坏。世族无以继家学,倒叫那些目不识丁、愚昧肮脏的东西翻了身了,难道这天下是那些狗东西养起来的?皇帝为了自己的名声,未免走了歪门邪道。民贵君轻民贵君轻,你们不要搞错了谁是民!或者,这是你们崔谢两家,为了自己的地位,借人之手,打击别人?还是一手好算盘啊!”

朱世景的话一点儿也不客气,崔玄寂也明白,对方的肆无忌惮是因为吃定了自己不会去告密,更不会使什么下三滥的手段,自己是有求于他的。

“所以,你也无非与我多费唇舌,我不同意,我绝不会支持,你把这些话都带给陛下也可以,我无所畏惧。”

崔玄寂也没解释,只说知道了,然后告退。卢浩来送,到了门口,悄声对她说:“朱世景此番擅离前线,不敢回家,却专门到我家来,他没明说但我猜是给顾衡那一伙人当说客,虽然……从内容来说也不十分像。今日的话难听,你也别往心里去。父亲有一句话要我带给你。”

“表哥请说。”

“土地与人口,只能处理其一。二者兼顾,必然出大事。”

崔玄寂听了叹气,道谢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

{135}出自《诗经·小雅·谷风之什·北山》,下同。本诗应该理解为劳动者对上层阶级的一种控诉。

{136}同样出自《诗经·小雅·谷风之什·北山》,均为讽刺好逸恶劳的上层阶级的用词。

{137}楚庄王问周鼎的大小轻重,意欲移鼎于楚,意欲与周天子争天下之主。所以问鼎用来代指称帝称王。

第六十六章

凤子桓最近总觉得很烦躁,她也一度担心是自己练功的周期要到了,因此每每努力压制。但有的时候,就是压制不住,就是喷薄而出。毕竟有的话听来太气人了。那天她是不是故意那样对顾衡的呢?她没法给自己分析了,她不想分析。她听到这个对世族有所照顾的方案已经气不打一处来,再听到他们争吵的内容更是来气,仿佛满朝文武没有一个人和她站在同一个立场上,想着一样的超越党派和自己所在的阶层的事情。然后呢?然后顾衡就出来说那些话,不是指责胜似指责,她由此都能想见顾衡往下的主要观点。

你们这些可恶的世族!

她简直想当堂追究顾衡的罪,什么罪都行。但还是忍住了。如果现在把这能起到带头作用的人给杀了,各个地方肯定会遇到更大的阻力,到时候就算政策出来,也无法推行。她努力地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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