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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来自山川湖海(76)

作者: 提胆野行 阅读记录

幸好老爷爷是自然睡走的,并非其他原因,她祈求能找到老爷爷的家人,旁的什么亲戚送他最后一程也好。

最后婉拒了警察的接送服务,留了电话随时候招。

虽然交不起物业费,但千把块还是有的。

江汀给猫看完病,看着几乎被掏空的口袋,决定将猫送去流浪收容所。

黑猫恹恹地眨着眼,一声不吭往前走,弱小的背影看起来孤独又可怜。

江汀还在犹豫,白鸟已经叫了起来。

它撒泼打滚非要把小鼠精留下,街上聚集了越来越多的人。

江汀只得在一片谴责声中,抱着一猫一鸟,逃着回了家。

家里没电也没水,江汀买了点火腿,又去小区公共卫生间接来水,替两只小东西准备好吃食。

白鸟正玩着她的胶带,顺便逗着趴在地上的黑猫,江汀走过去拎着它们到客厅。

江汀:“你们凑合吃吧,我最近手头紧,家里也没什么吃的——”

一猫一鸟正在感动,江汀又接道:“我会给你们找个好人家的。”

她连自己都养不起,哪来本事养这两个小东西。

黑猫被包扎得很结实,身体瘦弱到像是裹在卷纸里的小黑球,它两个爪子交叠着趴着,矜持又优雅地在用餐。听见她这么说,伸爪子将盘子推开,低头不吃了。

白鸟吃完自己的,瞅着那个盘子,低声哄黑猫:“她吓唬你呢,她连好朋友都没有,哪认识什么好人家。”

??

正为自己的冷血感到些许愧疚的江汀,不由瞪着地上黑白两个毛球,“我听见了。”

等江汀去游泳馆洗完澡,睡觉时才发现自己忘了吃饭。

她饿着肚子,扒拉了一遍好友列表,不仅没找到可靠相熟能托付的人,反而被塞了满屏的美食。

算了,睡觉吧,梦里啥都有。

以防重演白天被排排训的惨状,江汀第二天起了个大早。

她一出门就觉得很诡异,仿佛有无数双眼睛,正伺机而动守在屋外。

江汀返回去,将门窗都关好。

还嘱托在她沙发上看漫画的一鸟一猫,不能出门不要乱跑,否则她一定毫不手软将它们扔出去。

白鸟和黑猫的求知欲随着灵智而增长,不知从哪淘出的薄雾杂志正在分辨是你的同族还是我的天敌,敷衍地“呜喵”“啾啾”叫了两声。

江汀的预感完全没错。

她再次出门,就与扒着她家院墙的一只哈巴狗撞上了。

它正试着往院子里跳,在半空中被什么东西反弹在地上,看着她开门的瞬间,瞅着空档就要冲进去。

江汀根本没来得及反应,只听得一声哀叫,那哈巴狗又被什么重重甩了一米远。

它进不去屋子,索性赖在江汀后面,跟了她一路。

江汀没办法进地铁,只得走到无人处,从包里掏出打火机点燃。

身后随即响起一声轻微的嗷叫,江汀转身发现这条尾巴消失得无影无踪,握着手中的打火机,有点想念她那个下落不明的爸爸了。

从小江汀就能看见四周不同形态的东西在讲话或是走动。

起先她没在意,后来与同学提及,才发现只有她自己能看见。

为此她替自己争辩过、证明过、尝试改变过。

她曾在汽车将要失灵时,告知了同学可能存在的危险,却在车祸后被当做嫌疑人监视了一段时间。

也曾在班级最佳情侣一方出轨时,私下提点过另外一方,最终只落得了个多管闲事不安好心的名头。

更有一次,在小区以孝顺善良闻名的男人身上看到恶鬼出没想提醒他时,要不是爸爸及时出现,那个男人呵……

在江汀还未对这个社会形成认知时,她每一次提醒都是带着理所当然的善意。

直到后来,她才知道没来由的善良,或许在很多人眼里,都是别有用心罢了。

而那时,在家长的嘱咐及学校的传闻中,同学们不仅怀疑她有臆想症,还骂她是个倒霉的乌鸦嘴。出口不是危言耸听,就是带来灾难。

同学们的疏离和嘲讽来得很彻底。

直到江汀慢慢长大,逐渐学会守口如瓶、视而不见,爸爸带她换了地方生活,她才慢慢从这种铺天盖地的恶意里脱离出来。

幸运地是,江汀遗传了爸爸的好心态。

这些东西并没有将她压垮,很多时候甚至能比常人更欢乐。只是内心深处会排斥别人的亲近,并且始终不再将真心交付给任何一个人而已。

最重要的是,那些东西都不敢找她的麻烦。

就算黏着江汀,也不过是提些奇奇怪怪的要求,比如今天来拔根头发,明天让她给它们画点刺青——妖怪也分善恶和丑美。

担心她被吓着或被纠缠,爸爸给了她一只打火机,说只要点燃它,那些东西就会自动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