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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如此爱笑(36)

正想顺口说改天请吃饭,意识到这句话似乎有上供行贿的嫌疑,于是临时换成了:“……改天给你们送锦旗。”

忽然就很接地气了。

盒盖打开,发现是新鲜的车厘子——这么沉,得有三斤多。

应该不便宜。

她隐约感觉这个慰问品送得好像有点过了……

“艾笑。”林现在旁边叫她,“这水果不能放太久,现在室内温度挺高的,很容易坏掉,最好是快点吃完。”

她也没多想就点头,“那我拿去冲一冲,你等一下,一起吃。”

林现并没推拒,反而提醒:“记得用盐水多泡一会儿。”

他一直目送艾笑捧着水果盒子走远。

等林现回头时,白琰像是早有预料似的,已经在看他了,她并未吭声,只是靠着椅子,眼神隐晦而探究。

对面的这个青年脸上显出些是似而非的笑,唇边的弧度很浅,和他望着艾笑时的笑容截然不同,是一种礼貌而疏离的表情。

好像一瞬间,他就从风度翩翩的绅士变成讯问室里目光冰冷的刑侦队长。

“白小姐。方便借一步说话吗?”

白琰在走廊上找了个通风的位置,玻璃窗往下看就是花园区交错的交通要道,眼下不是上下班高峰,车辆稀稀拉拉。

她两条胳膊搭在窗边,也不看林现,抽了支烟叼进嘴里。

“林警官,笔录我都去派出所做过好几回了,你们公安要问话就能不能一口气问完吗?”

他很细微地扫了白琰一眼,语气平淡:“我不是来问你徐厚全的案子。”

他说:“我是来问你艾笑的事情。”

白琰摁在打火机上的拇指蓦地一顿,她把烟取了,夹在指间,目光继续在洋城的风景中游离。

林现并不着急,也跟着她朝外望,“那天,我在她家里发现了抗抑郁的药物,虽然过了保质期,但有吃过的痕迹。还有安眠药。

“我找人问了问,米氮平片是处方药,平常药店里买不到。”

白琰不动声色地舔了下嘴唇,半晌才说,“那又怎样,还不让人失眠啦?”

“2014年的时候,艾笑举家搬去了附近的郊县。”

他语速平稳沉静,“直到16年她才大学毕业,足足比同期的你晚了两年。”

白琰终于缄默下来。

林现把她的表情尽收眼底,眉峰轻轻皱起,“圣诞夜晚上,艾笑的情绪不太对劲。据我对她的了解,她不至于会因为害怕水而哭成这样。”

他也不会天真的以为,她是担心自己出事才紧张到失控……某种意义上的担心。

“白小姐也是洋城交通大学出来的,和她同年入学,同一专业,是不是一个班的我不知道,但你早她两年毕业,这份工作也是你介绍的。我想有些内情你应该比较清楚。”

他话音突然一停,嗓音不自觉地沉下来,“艾笑大学期间,是不是发生过什么?”

大概静了有两分钟,白琰终于低头意味不明地笑了声。

“你们这些当警察的,嗅觉可真够灵敏,什么犄角旮旯里的玩意儿都能翻得到。”

她递过去一根烟,林现摇头,“我不抽烟。”

后者耸耸肩,“那介意吗?”

林现:“请便。”

打火机“啪”的打响,她闭眼深吸一口,慢条斯理地吐出一缕。

“林警官,都查到这个地步了,就不会多动动手,去网上‘百度一下’么?”

林现一时间没明白她的意思,不解地皱了皱眉。

白琰转过身来,背靠着窗,语意不明地问:“你知道五年前的梅花县地震吧?”

他狐疑地回答:“我知道。”

那不是一场小地震,波及范围之广,伤亡之重,举国上下几乎无人不知。林现当时还在洋城军校,光城军区某旅就调了一千多人前去支援。

梅县在西南云贵交界之处,是个很偏远荒凉的乡镇,房屋都有些年头了,地震的时候全没保住,基本被夷为平地。

不仅如此,由于震级高,强度大,附近的州县无一幸免,甚至连邻省也有明显震感。

林现:“不过这两者之间……有关吗?”

她吸了口烟,“林警官估计不怎么上网,那会儿有件事闹得挺火——

“说是在同省的汉县,一位武警部队的战士为了救某个添乱的志愿者,被余震给埋了。年纪轻轻,还没结婚就死在了外地他乡。”

女士香烟清单的味道在空气中渐渐扩散,她说:“前线的记者正好拍下照片,写了一篇很有噱头的文章发在网上,曝光了整个过程。”

在当年全国哀悼点蜡烛的时刻,这件事情如同吃人血馒头骗捐款的社会渣滓一样,引发了一场热议。

网友们群情激奋,大V们不停转发,官方一个接一个拿来当做反面教材举例,骂声铺天盖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