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调香(151)

“黎家香品收入一半以上来自宫廷…”见他犹豫,阮钰解释道。

黎家的香品品种繁多,质量上乘,许多香品都是钦定的宫廷御品,这些柳伍德早知道,甚至比阮钰还清楚,他点点头没言语。

阮钰接着说道,“身为皇商之首,没有凭借,贵为英王也不敢擅自就削掉黎家的皇商资格…”

目光闪了闪,柳伍德定定地看着他,“钰儿的意思…”

“明玉公主明年六月大婚,正四处征集奇香,如果义父界时能拿出一两种奇香,哪怕不如黎家…”他沉吟着,“英王就能为义父争取到皇商资格…只要义父能挤身皇商之列,有英王在…”声音戛然而止。

“好”柳伍德使劲点点头,“钰儿放心,倾尽所有,我也要为明玉公主殿下奉上一味奇香,定不服英王重托”

“有义父这话,我也放心了…”放下茶杯,阮钰站起身来,“进军香界,义父只管放手地做,至于其他的…”他现出一脸狠色,“人挡杀人,鬼当杀鬼,我一马当先给您开出一条血路”

“好,好…”颤着声音连说了两个好,柳伍德站起身来,“我的钰儿长大了…”现出一脸的豪气,“有钰儿这豪言,为父也豪壮一回,艺荷香坊不算,我明年再盘下白记大香坊”

白记大香坊

那可是大业仅次于黎记的第二大香坊,能兑下他再好不过,只是,白记大香坊生意正隆,财源滚滚,那白广生肯往外兑吗?

听了这话,阮钰猛然站住。

柳伍德自信地拍拍他的背,“钰儿放心,为父略施小计,定让那白广生乖乖地…送…上…门…来。”最后四个字,他用时下流行花腔唱了起来。

阮钰嘴角微弯,自幽黑狭长的双眸中迸射出两道耀眼的光。

“父亲说三哥半个月前就该来了,怎么竟今日才到…”打发走丫鬟,柳凤亲自斟了杯茶端给阮钰,在他对面坐下。

今晚的柳凤刻意装扮了,身穿一件水红色百合锦缎深衣,目光流转,名**人,一双俏唇紧紧地抿着,半含娇颠,烛光辉映下,竟是说不出的风流。

直看了她好一会儿,阮钰才别过脸去。 “我顺路去了趟朔阳…”

“…去朔阳?”柳凤抬起头,“三哥去那儿做什么?”随即目光闪闪地亮起来,“…三哥是看斗香会了?”

对调香是个门外汉,阮钰很少关注这些,他竟去了斗香会,一定是为了她

他知道她最喜欢香。

“也算是…”阮钰点点头,又摇摇头,“我去的时候,斗香会已经结束了…”

“哦…”柳凤神色黯下来,“那…”

“听说朔阳出了一种奇香,叫柏叶香,竟有魏氏之风。”

“…我也听谷大师说过,真的吗?”收起一脸娇容,柳凤认真地看着阮钰,“…说是一个叫黑木的神秘人。”

“我去时他已经走了…”竟连他也打探不出黑木的底细,阮钰眼里现出一丝困惑,“看他那气势,应该是安康名流”又摇摇头,“…我却没记得安康有这么一个显贵。”

“…三哥竟也查不出他的底细?”柳凤暗暗吃惊,“可惜,柏叶香秘方是他的,谷大师说连黎家都没得到,艺荷香坊就要开张了,我要是能得到就好了…”嘴里喃喃着,柳凤心里琢磨着要不要亲自去一堂朔阳,色诱一下那个风流倜傥的黑木。

听谷琴说,他很好色,连走路都要扶着个丫鬟。

“阿凤别急…”阮钰安慰道,“这秘方还有一个人手里有…”

“…谁?”柳凤目光闪闪地亮起来。

“白秋…”阮钰低沉地说道,“是一个要饭出身的小姑娘,黑公子身份尊贵,不好出头,临时找了她…”把在朔阳听到的说了,“已被谷大师收了徒弟,就带在身边。”

“她怎么没跟我说?”柳凤腾地坐直身子,随即一哂,“她那么尊贵的人,竟收了个要饭花子做徒弟,一定是惦记着柏叶香秘方”

“谷大师好像特别恨那个小姑娘…”想起朔阳知府钱大人的话,阮钰摇摇头,“曾几次想把她收监了,都没成功。”

“…为什么?”

阮钰摇摇头,“不知道…” 想了想,又道,“也许是妒恨吧,听说那小姑娘虽穷,却及讲信誉,不仅姚老爷,许多人花重金怂恿她把秘方改了卖,她都没答应…想是谷大师也许早就试过了吧?”灯光下,一双俊眸眼幽暗而深邃,“她回来这么久,黎记都没传出制柏叶香的消息,显然是没得手…”

“连黎记都不买帐,这就难了…”第一次遇到这么死板的人,柳凤有些丧气。

柳家有钱,她不怕对手贪财,就怕这种自命清高的。

“…也难说。”阮钰摇摇头,“听说在斗香会上,柏叶香还没出来,因为眼红佛点头,谷大师就想联合钱大人害她…再愚笨,她也有感觉吧?”阮钰嘴角掠过一抹轻笑,直把柳凤看呆了去,他又开口说道,“…得不到秘方,又怕被别人抢去,她才收了徒弟,把白师傅带来了大业…”看着柳凤,“谷大师那么恨她,一定不会待她好了,你试试去接触一下,她一个要饭的小姑娘也没什么见识,见你真心对她好,激动得主动献出来也难说…”

“好…”柳凤点点头,“凤儿就去试试…”想起什么,又问,“听谷大师说,魏氏秘籍现世了。”

“…那是我让人造的谣言。”阮钰嗤笑一声,端起桌上的茶。

“三哥造的谣言?”柳凤睁大了眼,“为什么?”

“为了寻找穆贼之女…”黝黑狭长的眸子闪着一丝清冷的光,他咬牙道,“…穆…婉…秋”

“她?”柳凤定定地看着他,“…不是说早死在槐荫山了吗?”

“我原也相信她淹死了…”阮钰摇摇头,“当初没在她遗物中找到秘籍,我以为是在穆荣身上…结果两个月前抓到穆荣,他身上根本没有…”

“会不会是被穆婉秋随身带着,一起掉河里了?”柳凤提醒道。

“我原也这么想…”阮钰点点头,“当初一接到阮钟的信儿,我就派人沿着河边打捞,将近一个月却一无所获…”他目光幽幽地看着乌黑的窗外,“也许,她早识破了阮忠的身分,独自带秘籍逃了…我才故意放出风去,让全天下的人都帮着找”幽深的眼底隐隐带着一丝血红,“只要她和那本秘籍一现世…”声音戛然而止。

“三哥…”很少见到这样的阮钰,完完全全沉浸在仇恨之中,柳凤担忧地叫了一声,“也许那本秘籍根本就没落在相府。”倾身握住他的手,柔声劝道,“都过去了,穆家满门也都死了,仇都报了,三哥再不要想这些不开心的事了…”

“我亲耳听父亲说,他和穆老贼一起办案时,亲眼看见那本秘籍落入穆老贼手里…”目光空洞地摇摇头,阮钰猛一把反握住柳凤的手,“小时候我不懂事,不知道那秘籍的价值,现在知道了,我…我…” 身子微微发颤,“什么政见不和,凤儿,我怀疑当初穆贼杀了我一家,就是为了灭口”

“三哥,没事的,都过去了…”柳凤轻轻拍着他,“一切都过去了…”

好半天,阮钰才沉静下来,他放开柳凤,端茶咕咚咚一饮而尽,“穆老贼费尽心机想为穆家留下一条根,我偏不让他得逞”

想起穆荣竟被黎君救了去,阮钰牙齿咬得咯咯直响。

咬咬嘴唇,柳凤没言语。

屋子沉寂下来。

“…对不起,穆荣让黎家的人救走了。”久久,柳凤低低地说道。

如果不是她开口,以阮钰对穆家的仇恨,他绝不会把穆荣借给黑风四鬼做饵,殷殷地看着阮钰,柳凤眼里满是愧疚。

“这不怨你和义父…”阮钰轻轻拍拍她的手,“是我也想杀了黎君…”

瘪瘪嘴,柳凤没吱声,想起什么,她忽然抬起头,“…三哥,你说会不会是阮钟早背叛了您,暗中私吞了秘籍?”又急匆匆道,“我记得三哥当时回来说,那穆婉秋随身带着的金银珠宝一样都没少…”

上一篇:医香 下一篇:祖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