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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香(174)

只有这一个法子能救她?

为什么?

听了这话,穆婉秋身子一震,阮钰爱棋不假,可是,他并非玩物丧志之人,怎会如此轻率地处理这人命关天的大事?

缓缓地抬起头,穆婉秋正对上阮钰眼底迸发出的一股滔天恨意,止不住一哆嗦,她随即明白过来。

阮钟总是个奴才,在亲在近,他也不会对她产生这么大的恨意,除了杀父之仇,灭族之恨!

阮钰一定是怀疑她就是穆相之女,是他不共戴天的仇人!

只有他和她知道,阮钟曾化名穆钟入相府为奴,所以,他才会不顾秦大龙面子,誓要杀了她痛快。

所皿他才荒诞地要以棋局赌她的命!

黄埔玉说的不错,今天,只有这对弈一途能救她。

身在相府时,她年幼无知又骄纵任性,别说棋艺,就是琴书画规矩礼仪她也都不会,穆钟一定对阮钰说过这些,他才想通过棋艺认证她的身份。

只有她会下棋,并且棋艺高深,才会洗脱阮钰对她的怀疑。

“…,,,来人!”得不到应答,阮钰猛然一声暴喝。

空气又是一紧,秦大龙脸色一阵发白,“白姑娘…”叫了一声,快应承了的话卡在喉咙里。

这句话实在不适合他说。

感激地看了他一眼,穆婉秋转向阮钰,“…阮大人执意赌棋,民女就献丑了!”

“好,好,好…”见她应下,生怕再出变故,不等阮钰说话,秦大龙连连拍掌,“来人,快把刑具撤下…”上前拉住阮钰,“老夫新得了副上好的云子棋,白子晶莹似玉,黑子乌中有蓝,着盘声坚,冬暖夏凉,直是大周罕见,知道阮大人素喜对弈,今日带了来本想和您杀个痛快呢,正好,您就和白姑娘对一局…”说着话,回头一招手,“呈上来!”

立即有衙役端上一对椭圆形紫檀福寿纹镶玉漆盒,秦大龙上前打开盒盖:“阮大人请看…”

“仰视若碧玉,俯视若点漆,果然是好棋…”捡起一枚乌中有蓝,蓝里透绿的黑子,对着阳光欣赏了半天,阮钰难得地露出一脸笑意。

厅里的空气顿时一轻,众人都哈哈大笑。

一阵忙乱,刑具瞬间就被撤了下去,一副雕工精美做工细致的木质棋盘被摆在了书案上。

穆婉秋和阮钰双双坐在书案两边,“白姑娘,请…”手执白子,阮钰做了个请的动作。

穆婉秋应声点点头,恍然没听到黄埔玉的暗中指导,她手执一枚黑子,轻轻落在左上角星上,按着记忆中的万劫谱开始布局…

琴棋书画这四项技艺对于穆婉秋来说,琴、书、画都是在春香楼妈妈的酷刑下练就的,只有围棋,才是她主动学的,他是个棋迷,前世为了讨好他,她可谓是用尽了心力记忆钻研各种棋谱,尽管终其一生,她也没能和他对上几局,没赢过他一回,但穆婉秋相信,这一次,她一定能赢了他。

前一世,他得到这个万劫棋谱还是一年以后的事,不食不睡用了近半年,他才总算参研透了,这个时候的他,怎么可能解得了这玄机奥妙-、千变万化的万劫谱?

仅仅六个子,穆婉秋就围出了大半壁江山。

棋力尚浅,重中盘而不懂布局的阮钰露出一脸轻蔑,秦大龙脸上急出了汗,黄埔玉紧闭着嘴,用内功传音道,“白姑娘万万不可这么落子,常言道,金角银边草包肚,白姑娘应先守住一个边角,待做成后,方可慢慢向腹地扩张…”说话间,急的脑门也出了汗。

也不言语,穆婉秋微微地笑。

三十手以后,阮钰已从一脸不屑变得极为凝重,黄埔玉也不在参言,屏息静气地看了起来。

五十手过后,阮钰额头见了汗。

黄埔玉露出一脸惊叹,他静静地审视着穆婉秋。

又一条大龙被穆婉秋截杀了,阮钰把棋盘一推;“…不算,不算,这局大意了,我们从来。”满盘的黑子占了大半壁江山,连子都不用数,只扫一眼,众人就都知道,阮钰输了。

手捋须髯,秦大龙哈哈大笑。

阮钰脸色微微涨红,他还从没有输过这么惨。

而且,输在一个小姑娘手里!

“阮大人说过,一盘赌输赢…”见他认输,穆婉秋站起身来,轻轻一福。

“不算,不算,刚才我大意了,我们从来…”阮钰涨红着使劲摇摇头,黝黑狭长的眸子黑曜石般澄亮耀眼。

黄埔玉摇头失笑,“阮兄说过,白姑娘赢了就放她走!”

“要走你走,我还要和白姑娘再下一局…,,,”阮钰霸道地说,回头招呼侍卫,“来人,给白姑娘上茶!”

放在前世,他偶尔肯让她陪他下一盘棋,她都会兴奋的几宿不眠,而此时,多呆一刻钟都是折磨,“…前一世我怎么会爱上他,直看了千遍也不厌倦?”几次见面,都是在惊慌失措的情况下,这一世,她还是第一次这么心平气和地对着阮钰,静静地看着这张棱角分明,刚毅俊秀的脸,穆婉秋有些惘然,她很不明白前世的自己,怎么就那么对他失了心?

这个人,甚至连黎君都不如。

“既然阮大人盛情相邀,白姑娘就再来一局吧…”知道穆婉秋的命是保住了秦大龙哈哈笑着打圆场。

开口想拒绝,余光瞧见厅门口煞气腾腾的两名侍卫,穆婉秋叹息一声,“…,,,今日他不过了棋瘾是不会放我离开的。”

夕阳陨落在山角,大地蒙上了一层灰蒙蒙的雾色。

都尉府门前远远地停着两辆马车,墨雨墨雪站在车边急得直搓着,“…,,,都一天了,小姐急么还没出来?”墨雨回头朝车里说道,“师父,我进去看看…”

车梨一挑黎君和曾凡修正等在里面,“雨儿小心…”曾凡修说道。

“再等等…”黎君阻止道,知府大人在里面,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不是你的人,你当然不急!”听了这话,墨雪怒道。

眉头微蹙,黎君没言语。

“雪儿,不得无礼…”曾凡修低喝。

“门开了一定是小姐出来了…”墨雨欣喜地叫起来。

几人同时抬起头看向都尉府门口,“咦,怎么还有一位公子他是谁…”墨雪惊奇地叫了一声,抬脚迎上去。

随黄埔玉出了大门,穆婉秋长舒一口气,她感激地看了黄埔玉一眼,“多谢黄埔公子…”

“白姑娘客气了…”黄埔玉微微一笑。

说着话,余光瞧见远远的一辆马车上,一位白衣公子正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心一动,他左手悄悄一抬。

听见头上一阵轻响,穆婉秋下意识地抬起头只见门斗上的瓦片不知怎地竟掉了下来,直奔她面门,匆忙间她吓的睁大了眼。

“白姑娘小心…”黄埔玉一把将她拉过去。

倚着黄埔玉肩头,眼看着瓦片落在自己刚刚站立的地方,穆婉秋的心砰砰直跳,好半天回不过神来。

“…,,,白姑娘没事吧?”轻拥着穆婉秋黄埔玉伸手给她理了理散落到腮边的秀发,嘴里关切地问道。

“没事儿,多谢黄埔公子…”想推开他站起来,穆婉秋只觉得两腿突突直颤,哪站得起来。

“白姑娘客气了,不过举手之来罢了,要说起来,我倒是应该谢谢白姑娘…”见穆婉秋想站直了,黄埔玉却并不撒手,把她往怀里拽了拽,“不是白姑娘极力说和,我也得不到柏叶香的独家经营权,…”又问,“白姑娘能否帮我引荐一下黑公子?”这几个月来,他使出浑身解数,也没见到那位神秘的黑木。

“这…”穆婉秋语滞。

正迟疑间,墨雨墨雪飞奔过来,“小姐终于出来了…”墨雪一把将穆婉秋拽过来,她防备地盯着黄埔玉。

黄埔玉温文一笑,“白姑娘家人来了,我告辞了。”

“种父,小姐回来了,,,,…”墨雪高兴地跳到曾凡修车前。

“…,,,白姑娘受惊了。”曾凡修跳下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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