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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香(229)

“白姑娘…”伸手擦擦额头的汗,黎老爷叫道。

“阿秋…”黎君脸色素白,他静静地看着穆婉秋。

“这解药是假的…”蹲在地上,用手指拨了拨已经死透了的小黑猫,穆婉秋起身说道。

就说以他的精明,是不会轻易让人盗得解药的。

“怎么会?”眼睛睁得有铜铃大,秦健一把拿起桌上的锦盒也放在鼻子下,“葛先生辨认了好半天的…”

“这药气味几乎和真的一样,不细闻,根本发现不了里面多了一味七幽草…”穆婉秋又接过秦健手里的药丸放在鼻下,“七幽草香味及淡,本身没有毒性,可是,和解药里的其他药物合在一起,就变成了剧毒,误食后即亡,无药能解…”大部分药物也都是香料,对于这些相生相克的药物,魏氏调香术都有专门记载。

若放在前一世,这细微的差别她也闻不出来,这一世,为学调香,两年来,她每日不到卯时便起床学闻香,风雨无阻,从没间断过,鼻子早已训练的异样灵敏,现在的她,随便拿过一只合香,轻轻一吸,便能说出合香的大体配料,而且,准确无误。

屋子异样的沉寂。

“原来是这样…”好半天,黎君打破沉默,感慨道,“阿秋又救了我一次…”

“黎大哥客气了…”穆婉秋涩然,“说起来还是黎大哥缕缕出手救我呢…”

深深地看了两人一眼,黎老爷陷入沉思,久久,他开口问,“白姑娘以前见过这种解药?”

“我…”她前世见过,话到嘴边,穆婉秋声音一滞,随即说道,“小时候见过…”

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黎君没言语,低头一口一口地喝着碗里的粥。

“这可如何是好…”秦健不知所措,“公子中毒已经四天了,还有三天,再找不到解药…”发现这解药竟是假的,连老爷都上了都尉府的当,秦健已经不相信葛铨说的还能维持七天的话了。

穆婉秋说这毒七天必死,就一定是七天,绝不会延长了

可是,既盗过一次,都尉府一定会更加防备,再盗就更不容易了,一瞬间,众人心头都蒙上了一层阴影。

屋子如古墓荒茔般的沉寂,只听见黎君一口一口,不紧不慢的喝粥声。

“他还是和以前一样的狡诈啊,这解药被他贴身藏着,除非杀了他,否则,怕是黎家的影子也无能为力…”看着地上僵直的小黑猫,穆婉秋幽幽地叹息一声。

正沉默间,前院传来一阵吵闹,众人一激灵,回过神,见黎君看他,秦健抬脚走出去。

不会是阮钰不死心,又来了吧?

黎老爷扶案的手背青筋隐隐浮起,他张耳细听着门外的动静。

不一会儿,秦健返回来,“听说公子回来了,姚姨娘吵着要见您…”余光悄悄向穆婉秋看去。

见不是阮钰,穆婉秋松了口气,微笑着看向黎君。

黎君眉头一蹙,“…去告诉她,檀香院禁止女眷入内,有什么事儿待我回府再说。”

秦健神色一轻,忙应了声是,转身就走。

“等等…”快到门口,又被黎老爷叫住,他看向黎君,“君儿出去见见她…”

“父亲…”黎君低叫一声,语气中隐隐透着一丝不满。

秦健却是一哆嗦,老爷的话他不敢违背,可是,只有他知道自家公子有多讨厌姚谨,尤其这次回来后听说姚谨竟趁他不在去白府闹事,当众诋毁穆婉秋时,他家公子眼底掠过的那一丝阴寒,至今还让秦健不寒而栗。

停下脚步,他偷偷看着黎老爷的神色。

“自那日阮都尉试探,君儿昏睡了一天一夜,一直未在人前露面…”黎老爷叹息一声,摇摇头道,“瑾儿随在你母亲身边,一向知书达理,现在突然来闹,难说不是阮都尉不死心…”

穆婉秋一激灵,她随即醒悟:

阮钰是柳伍德的义子,和柳凤是青梅竹马,谷琴和柳凤来往密切,姚谨又是谷琴的得意弟子,这几个人可都是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随即又想起上次姚谨受谷琴唆使去搜白府的事儿,穆婉秋瞬间惊出了一身冷汗,暗道自己大意了,抬头看向黎君,“…老爷说的对,黎大哥就去一趟吧。”

隐隐地觉得儿子之所以不愿意见姚谨,都是因为眼前的这个女人,听了这话,见穆婉秋神色间竟全是担忧,黎老爷心头一宽,“…她真是个深明大义的姑娘,看来那些传言也并非是真啊…”随即心头又是一黯,“可惜名节被毁了…”想起昨日她为救黎氏一族,不惜牺牲名节和自己儿子做戏,黎老爷心头忧虑更深,“…这件事情,该怎么和黑木交代?”虽说他事后马上就封了口,可这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尤其这种见不到光的绯闻,生命力的强大远不是一般人能想象的。

风雨飘摇之计,即便是新崛起的黑木,他黎家也得慎重对待啊。

穆婉秋一句话,黎老爷心头百味陈杂,黎君亦是如此,他深深地看了穆婉秋一眼,道,“好,我就去见见她…”扶桌站起身来。

恍然松了口气,秦健轻快地取过黎君的外衣。

穿戴齐了,黎君抬头对黎老爷说道,“父亲稍等,我去去就来…”朝穆婉秋点点头,用长袖掩了左手,随秦健向外走去。

“等等…”快到门口,穆婉秋想起什么,开口又叫住他。

第二百零八章 嘻戏

“阿秋还有事儿…”黎君回过头。

穆婉秋回身从墨雪送来的包裹里找出一盒胭脂,打开盖用食指挑了点,来的黎君跟前,翘着脚往他脸上抹,“我给大哥装扮一下,,,…”

他一个大男人擦什么胭脂!

一怔神,黎君闪身躲了开去,“不用…”语气不容置疑,他宠溺地瞪了穆婉秋一眼。

“黎大哥脸色苍白憔悴,就这么出去还不如不去。”穆婉秋急忙解释道。

醒来一直没照过镜子,黎君自然不知自己脸色什么样,他心里一咯噔,暗道,“幸亏她心细。”暗中提气,想运功遮住脸上的苍白,目光落在穆婉秋又伸到眼前的纤纤玉指上,他心又一动,随即泄了刚凝聚起来的一丝内力,返身坐回椅子。

“白姑娘说的是…”黎老爷开口道,“是为父大意了,君儿…”想说君儿快运功遮掩一下,话到嘴边,见黎君已坐回椅子上,声音戛然而止。

看来他这次是真伤了元气,连功力都提不起来了,想起昨日他刚一运功,黎君伤口就突然血蹦,黎老爷的神色便是一黯,整颗心都蹙成一团。

看着穆婉秋柔柔的小手轻轻地抚着自己脸颊,如春风拂面,黎君整颗心都麻麻痒痒的,一扫悠然之色,他眼睛亮晶晶的,余光瞧见父亲和秦健都被穆婉秋身子遮住,就伸出没伤的右手,悄悄握住穆婉秋拿胭脂的左手。

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有这心情!

身子一震,穆婉秋本能地想一把甩开,随即想起黎老爷就在身后,哪敢乱动,她板起脸,狠狠地瞪着黎君,嘴唇翕张,无声地做了个,“你快放开…”的嘴形。

只想让黎君快些放手,穆婉秋却不知她粉面含羞,这一副娇颠的模样,竟是别样的动人。

哪见过这样的她,黎君心一阵悸动,哪肯放开,他食指微动,轻轻地抚着穆婉秋细滑柔嫩的皓腕。

从没想到这个天上的谪仙竟也有这么赖皮的时候,穆婉秋暗暗咬了咬牙,余光瞧着左右没人注意,她状似无意地挪了下身子,长裙掩盖下,一脚踩在黎君的小脚趾上,接着就一用力。

脚趾一股剧痛传来,黎君险些叫出声来,他脸色一沉,狠狠地瞪了穆婉秋一眼,又被穆婉秋狠狠地给瞪回来,看见穆婉秋眸底都带着笑,他心情又明朗起来。

如果能常常看到她这样开心,就是脚趾被她踩碎了也无所谓。

想是那么想,父亲面前,他却是不敢太过分,忙收回了右手,端正地坐好,感觉纤指抚上了唇,下意识地,黎君开口叼住了唇边的玉指,伸出舌头轻轻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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