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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香(276)

手上一空,黎君有片刻失神,好半天,他收回手幽幽叹息一声,在穆婉秋对面坐下。

“黎大哥…”穆婉秋怯怯地叫了一声。

“阿秋数次救我,对黎家恩重如山,我都不知怎么报答了,,,…”

你不把我栓在黎记做牛做马就是最好的报答!

心里嘟囔,嘴里不敢说出来,穆婉秋低了头看自己的绣花鞋。

“阿秋嫁我吧,我娶你做妻…,,,”

他要娶她为妻?!

不是做妾,身为望族长子的他要娶她这个声名狼藉的低贱匠人为妻!

似被什么重击了一下,穆婉秋的心有那么一点点震撼。

可是,只一瞬间,前世那惨绝人寰的遭遇便浮上心头,她使劲摇摇头,经历了吵架事件,她不确定黎君说的娶她为妻有几分是真?

现在的黎家迫切需要她的名声和技艺来应对接下来柳家的挑战,他会不会只是为了暂时拴住她,利用她,才画了一张这么大的饼给她?

若在前世,她一定不会怀疑。

经历了一世惨淡,她已经不相信真情。

她好怕旧事重演,尤其她是罪臣之女,他日她的身世曝光,一道圣旨下来说他包容朝廷钦犯,为保黎氏一族,难说他不会第一个把她推

与其那时伤心欲绝,不如从来就没有过!

她这个人啊,是爱不起的。

见她使劲摇头,黎君一阵心冷,他郑重地叫了一声,“阿秋…”

“黎大哥…”穆婉秋忽然抬起头,正色地看着他,“我一直把您当亲大哥看待,可能…之前做了…一些让黎大哥…误会的事儿…”不知怎么解释之前那些令人误会的拥抱,穆婉秋声音有些僵硬,“请黎大哥原谅…”抿了抿唇,“我恨阮钰,恨…”硬生生咽下“恨柳凤,恨谷琴,恨英王”的话,慢慢说道,“我想让他死,这些只有黎大哥能做到…”真诚地看着黎君,“黎大哥放心,你我有共同的敌人,我会真心真意地和黎家合作,,,,`,绝不…背叛…”

黎君脸色一阵苍白。

屋子古墓般地沉寂下来…

第二百四十六章 圈禁

沉寂中,一阵敲门声传来。

两人同时一震,黎君看了眼穆婉秋,朝门口喊道,“进来,…”

是秦健,他急匆匆地走进来,“公子,天…”一抬头,瞧见端坐在椅子上的穆婉秋,声音戛然而止。

转头看看穆婉秋,黎君说道,“阿秋先回吧,记得明日准时过来,我要当众宣布调香处合并和你接替谷琴的事儿…”

心下一轻,穆婉秋缓缓站起福身离去。

直走出很远,穆婉秋才回过头,看着那扇被关的紧紧的门:

什么事情,竟这么神秘?

以往秦健回事儿从不背着她。

幽幽叹息一声,穆婉秋心里有股淡淡的失落。

“…,,,什么事儿?”黎君起身坐回书案后,“还要背着白姑娘?”语气中隐隐带着股谴责。

“是天香楼的黎镖来了…”秦健解释道,“因是黑公子的事儿,奴才怕白姑娘多心…”

“黎镖来了?”黎君眼前一亮,“在哪?”

“在檀香院…”

“…,,,走!”黎君站起身来,“带我去见他。”

“…,,,一开始是个黑瘦的小姑娘拿了您的信物去天香楼定房间。”黎镖规规矩矩地立在书案前,一五一时地把当初穆婉秋乔装成黑木去天香楼兑韩记的事情说了,谈起黑木他眼里满是羡慕,“…从一千三百两愣是给压到七百两,这黑公子的手段…啧啧…还有那李记的孙快手,那是什么人物?是给多少银子李记都不会放人的首席大师傅,硬是被黑公子一场斗香就给挖了去,最神的是他竟对柏叶坊死忠!”这是令黎镖既羡慕又不解的地方,一般大师傅都孤傲,就这么被人当货物赌了去,是绝不会忠心的。

“…,,,挖人?”黎君眉头一挑,“…怎么回事?”

把穆婉秋在李记门前和孙快手比试刀工的事情说了,“这黑公子,真是要心机有心机,要智慧有智慧…要手艺有手艺,大周少见啊…”

朔阳人早把黑木传成了神,黎镖这个亲眼见识过他的人,卖弄起来更是不遗余力,就像每次和天香楼的客人吹捧一般,说到现在,连他自己都忘了当初见到的黑木到底是什么样子,只认为就是他嘴里的样子,所以,即便面对索要准确情报的少东家黎君,他也不认为这么说是否夸张了些,有什么不妥。

听这意思,黑木竟胜自己一筹!

难怪穆婉秋不肯嫁他,这黑木竟是这样一个智勇双全的人!

听了黎镖的描述,黎君心沉沉的,若没有穆婉秋,他相信,他一定会和黑木成为莫逆之交,可惜,因为爱上了同一个女人,他注定要是他夺妻的仇人,想起父亲曾说黑木和穆婉秋是从小定过亲的,黎君整颗心被阴霾笼罩。

“还有吗?”心如沸水煮茶翻滚不息,黎君神色淡淡的,依然是一派悠然,他漫不经心地问。

“还有?”黎镖想了想,“还有就是黑公子的无双琴艺,奴才自持见识广博,却从没听过那样的琴音…”把穆婉秋当初抚琴会韩长生的事说了,黎镖摇摇头,他不知用什么语言来形容那绝世的琴音。

“琴艺…”黎君无意识地重复了一句,联想穆婉秋那已臻极境的琴艺,和她提到师承时那闪烁的言辞,心猛地一颤:

他们真是两小无猜!

师出同门,从小一起学琴,一起长大。

念头闪过,黎君心猛地抽搐了一下,这样的一份无猜感情,他又如何能够横刀夺爱?

想起穆婉秋的缕缕宛拒,他心又狠狠地一阵抽搐。

“是啊,黑公子的琴艺已臻绝境了…”见黎君不语,黎镖又赞叹道,“那日一曲醉月吟,不光韩长生丢了魂儿,就连天香楼的琴师都入了迷,直恨不能当场拜师…”

“…,,,说说看。”回过神来,黎君“哦”了一声“这黑公子长得什么样?”

“黑公子…”黎镖认真想了想,“也是一表人才,那气度,那神韵,,,…一看就是大家族出身…”

“噢…”黎君微不可闻地应了一声,陷入沉思。

“大公子…”终于感觉气氛有些不对头,黎镖敛了心神。

“…,,,你的确见过他?”久久,黎君问道。

“是的,奴才见过他三次…”这是黎镖最自豪的地方,“两次是在天香楼,一次是在李记门前…”

一年来,慕名去柏叶坊见黑木的人不计其数,都无缘一见。

“好…”黎君点点头,“这些日子他就会来大业,到时你去辨认一下…”他手下的密碟竟无一人见过黑木。

“他真的会来大业?”黎镖错愕地睁大了眼。

要知道,这一年来,多少人用尽心机都不得一见,他竟然要来大业见黎君!

黎君点点头,“你下去吧…”

嘴唇动了动,黎镖还想再问,瞧见黎君意兴阑珊,就应了声是,悄悄地退了出去。

门咣当一声被关上了。

黎君缓缓地抬起左手,握在手心的一枚玉佩,不知什么时候已成了粉末,缓缓地摊开手掌,翠绿的细沫顺着掌纹缓缓流下,浮动在窗口透进的阳光里,一颗一颗闪着晶莹的光,朦胧,飘渺…

“…,,,这么快就回来了?”谷琴正斜倚在床上,低头看着一瓶晶莹剔透的香液,听到脚步声,她头也没抬,怎么样?找到柳凤了?她怎么说,肯不肯让步?”问了半天,没听到回音,谷琴蓦然抬起头。

傅菱脸色苍白地站在地中央。

“…怎么?”她下意识地直起腰。

“师傅…我们…我们…”傅菱紧咬着唇。

“…,,,到底怎么了?”谷琴声音有些尖利,隐隐透着一丝不安。

“我们被软禁了…”

“…软禁?”谷琴一怔。

“守门小厮都被换成了护卫,奴婢一个也不认识…”傅菱声音带着哭腔,“任奴婢怎么哀求也不肯放奴婢出去,只说老爷有令让师父安心静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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