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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香(293)

阮钰身子一僵,没回头他轻轻一抬手,正要起身的穆婉秋只感觉一股漩涡般粘稠之力席卷而来,生生地把她订在椅子上。

一怔神,她张嘴想叫,才发觉她根本发不出声音,不觉脸色涨红地怒瞪向阮钰,看着外人眼里,恰是脉脉含情,竟别有一番娇羞,连始做涌者阮钰都看痴了去,好一会儿才回过神,他啪的一声放下手里的黑子,“该阿秋走了……”声音低迷暧昧,隐隐带着一丝宠溺,直令在场所有人心都跟着一颤,目光刷刷落在端坐在阮钰对面的穆婉秋身上。

眼看着穆婉秋慢慢抬起手,慢慢地摸了一粒白子,吧嗒,有如雨夜惊雷般一声巨响,一枚白子稳稳地落在棋盘上,震的众人的心腾地跳到了嗓子眼,不自觉地向门口的黎君嗳去。

微一停顿,黎君便抬脚走了进来,脸色一贯的悠然,“阮大人也在……”他朝阮钰悠然一笑。

正摸起一粒黑子,听到黎君的声音,阮钰恍然才发现他,哈哈大笑着站起身来,“黎公子来了,幸会,幸会……”回头看看依然端坐在棋盘前的穆婉秋,“我正和阿秋下棋,黎公子有事?”

循着阮钰的目光,黎君看了穆婉秋一眼,正迎上她看过来的目光,四目在空中相遇,黎君瞬间挪了开去,“我只是来看看,阿秋有事只管忙就是,我先告辞了……”声音一贯的柔和,只一双眼不再有往日的温润,隐隐地透着一股即将结冰的寒。

看着他毫不犹豫地转过身,望着他悄然离去的背影,一丝阴霾笼罩在心头,穆婉秋脸渐渐地泛起一丝苍白。

“阿秋……”目送黎君的背影离开,阮钰回身坐下来。

感觉身子能动了,穆婉秋手猛地放在棋盘上,她用尽了全力才勉强控制住自己没有把一张棋盘掀翻了去,目光缓缓地落在半盘残局上,她慢慢地张开五指,慢慢地一抓,盘上的黑白云子瞬间混到了一起,缓缓地抬起手,看着云子一粒一粒从指缝中落下,穆婉秋朝阮钰淡然一笑,“……民女有事不能奉陪,请阮大人自便”

“阿秋……”阮钰坐在没动。

没应声,穆婉秋站起身缓缓地越过他,径自走了出去。

猛地回过头,阮钰一动不动地注视着穆婉秋那僵直孤傲的背影,渐渐地,狭长的眸底蒙上一层血色。

出了正屋门穆婉秋一下子倚到墙边,重重地呼出一口气,她呆怔怔地看着前面的影壁墙,忽然,她迈下台阶快步向门口跑去。

一把拉开大门,门口空荡荡的,哪有黎君的影子?

潜意识地,她还抱着一丝奢望,黎君就躲在门口的某个地方,等着她出来解释,等着她出来告诉他:她和阮钰下棋只是逢场作戏,是迫不得已,为柏叶坊她不敢把他得罪狠了,她是绝不会和阮钰英王合作的,她一直是站在黎家这边的

可是,直走出了胡同口,她也没有找到黎君的影子。

“……不用找了,他已经走了。”目光正四处搜寻,冷不防阮钰清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啊……”的一声,穆婉秋迅速转过身。

一眼瞧见是阮钰,她见鬼般闪到一旁。

“……我就那么可怕?”阮钰上前一步。

下意识地,穆婉秋后退了一步,抬起脚阮钰又稳健地向前迈了一步,穆婉秋又后退了一步。

直被逼到墙跟,身后再无退路,穆婉秋索性直起了腰背,倔强地和阮钰对视着,“……阮大人请自重。”

停下脚步,阮钰直看了穆婉秋好一会儿,才缓缓地说道, “你和他在一起是没有好结果的”英王密旨,如果穆婉秋执迷不悟一心替黎家卖命,杀无赦。

“民女喜欢谁,和谁在一起是民女的自由,与大人无关。”声音淡淡的, 只这一瞬间穆婉秋早已冷静下来,左不过一个死,她没什么好怕的。

“……我这全是为你好,你别不知好歹”

想起英王的密旨,阮钰语气从没有的严厉,直有股令人窒息的气势,他希望她能明白他的暗示,又或者,她惧怕了他的威严恐吓,从而像谷琴一样远离黎家……

第二百六十章争夺

一言不发,穆婉秋只淡淡地看着阮钰,一双眼睛古井无波。

直教阮钰生出一丝气馁,心头渐渐地泛起一股无力,有一瞬间,他很想使劲摇醒她,大声告诉她:

她身怀绝技而不知珍惜,硬和黎家搀和在一起只有死路一条

直视了穆婉秋好半天,他忽然一转身,大步走出了胡同。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穆婉秋感觉两条腿都软软的,衣服都贴到了后背上,她一下子瘫软下来。

……

“公子……”马车一直出了大业城,并排坐在车上的秦健才低叫了一声,“奴才感觉刚刚白姑娘不是故意冷落您,她好似被阮都尉控制了……”说着话,秦健心里暗暗叹息,“……公子一遇到白姑娘的事就犯糊涂。”

马车里出奇的静,只听见车轮滚动发出的咯吱咯吱声。

就在秦健恹恹欲睡的时候,身边一个空洞洞的声音传来,“入了英王的眼,她这个时候远离黎家是最安全的。”

……

一两豪华的马车在得月楼门前停下,一个身穿炫紫色锦衣,面色白皙,剑眉俊目的公子缓缓走下马车,刚在车前站定,守候在得月楼门口的一个青衣小厮就躬身迎了上来,“黄埔公子安,我家主人正在三楼等您……”

来人正是黄埔玉。

他淡淡地扫了一眼迎上前的青衣小厮,“你家主人是谁,为何约我前来……” 语气虽然轻缓,自阴柔狭长的眸子中却隐隐透出一股煞气来。

青衣小厮一哆嗦,他迅速挪开目光,不敢再看那恍如鬼魅般的眼,“不是小的不肯相告,实在是我家主人有不得已的苦衷……”

皱皱眉,黄埔玉迈步进了得月楼。

推开三楼雅间的门,一股阴森之气直面而来,饶是黄埔玉久经沙场,心也不由得颤了颤,若这得月楼不是他黄埔家的产业,他怕是就要拔剑了,稳了稳心神,他抬眼望去:

只见不大的雅间里,唯一的一扇窗已被厚厚的暗绿色金丝绒落地窗帘遮住,取而代之的是桌上两只半尺长的蜡烛,一跳一跳地发出毒蛇吐信般的咝咝声,闪着幽幽的光。

一个藏蓝色的身影背对着门站着,影子被幽暗的烛光拉的老长斜映在墙上,给本就幽暗的小屋凭添了几分阴森,诡戾。

“……阁下何人,约黄埔到此何事?”略微适应了下屋里的昏暗,黄埔玉朝屋内之人一拱手,却并没上前,身子状似无意地挡在门口。

迎面那人慢慢地转过身,黑纱遮面看不清她的脸,隐约竟是个女子,黄埔玉心下暗惊,面上却不动声色,带笑地迎上那一束审视的目光。

好半天,屋内之人笑道,“黄埔公子果然如传言一般,有胆有识……”

这声音好熟

骤然听到这尖细的声音,黄埔玉身子一震,他挖尽脑汁搜寻着自己在哪里听过这声音,却听迎面女子咯咯笑道,“怎么,黄埔公子还怕我一个小女子不曾,竟不敢进来?”

微一怔神,黄埔玉随即哈哈大笑,他一把关上门走进来,“听说谷大师因身体有恙已隐退调香界,黄埔正为一代大师神技就此埋没而遗憾呢,不想今日竟能得谷大师亲自约见,真是三生有幸”

黎家软禁谷琴后,就对外宣称她因病隐退。

随手拉了把椅子,黄埔玉坦然地坐在谷琴对面,面色还算镇静,他心却扑扑乱跳,外人不知,以为谷琴是真的隐退,可他和柳家人却是知道谷琴已被黎家秘密圈禁,就在昨天,阮钰还找他谋划想营救谷琴呢。

不想,她竟自己逃了出来。

而且,她竟越过了柳家来找他

这是不是意味着,在这场即将到来的调香界掌门人争霸中,最后的赢家将会是他黄埔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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