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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香(59)

“…这倒是没有,可每天冷嘲热讽地变相虐待她却是不断的”在心里回了一句,穆婉秋看着两个青衣男人,没言语。

“…您就是那个昏倒在路边的杂工?”两人上下打量着穆婉秋,其中一人问道,“怎么晕倒的?”

穆婉秋抬头看着刘师傅,没言语。

样子很像被师傅打怕了,不敢说话,两个男人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扭头直视着刘师傅。

目光冰一样的寒。

“我…我…”刘师傅有些发傻。

她是没打过,没饿过她,可穆婉秋今天得了风寒昏倒在街头却实实是受了她的暗算

染个风寒也不过三两天就好了,谁知这丫头这么不经折腾,竟跑到了街头上去挺尸,害的香行会来人查她。

她可是好不容易才过了三极,千万别因为这个丫头给通报了

此时,看着一向愚笨的穆婉秋就那么直直地盯着她,越看刘师傅心里越发毛,暗暗嘀咕,“…这孩子目光灼灼的,是又发傻呢,还是有意要陷害我?”扭了头求救地看向林嫂。

林嫂一把拽下穆婉秋的手套,拿着她纤细的手腕给两人看,“你看看她这细手腕…”又一把捞下她的头巾,“你再看看她这黑瘦黑瘦的样儿,您去打听打听,当初她可是应聘了一大圈,人家一见她这体质就摇头,也就我心好收留了她,谁知好人没好报,她竟是个一见风就倒的人…”又看着穆婉秋,“你当初是不是应聘了许多家,人家都不稀要…”

林嫂说的理直气壮,她不怕穆婉秋不承认,穆婉秋当初处处碰壁,可是朔阳人都知道的。

这话说的不假,可林嫂收留她也不是什么好心

如果当初她端不动那罗香,怕是她也不会因为同情就收了自己。嘴唇动了动,穆婉秋想说什么,鼻子一阵奇痒,“啊嚏…”她猛地打了个喷嚏,脸正对着刘师傅。

刘师傅脸瞬间变的煞白煞白,像躲瘟神般,她连退了四五步,方才站稳了脚。

心一动,穆婉秋抬步就追了过去。

仿佛撞了鬼,见她过来,刘师傅二话不说,扭了头就往屋里跑。

“…你染了风寒,离刘师傅远些。”穆婉秋正要跟上去,没提防被林嫂一把抓住,“你一个杂工不怕,这风寒可是调香师的天敌,她要是被染上了,我这小作坊就关门了,对了…”她忽然转向青衣男人,“三极调香师今儿开考,我昨儿就给她假了,一早几没见影儿,她一定是去考试的路上晕倒的…”变相地告了穆婉秋一状。

“你…你去考试了?”果然,两个青衣男人瞬间变了脸色,“你染了风寒竟然要进考棚,你…你…”

你是何居心?

自己染了风寒不能参加考试,就想去传染别人,这小姑娘显然是居心不良青衣男人的声音有些发颤,可对上穆婉秋那双清澈的不含一丝杂质的大眼,质疑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穆婉秋身子一颤,她原是想追着刘师傅去传染她,此时当着香行会人的面,再勉强去做,不知道她们之间的恩怨,这些人却会以为连她早上想进考棚也是居心险恶了

“…师傅没告诉我考棚里还有这么个规矩”心思电转,穆婉秋状似无知地说道,又抬腿要去追刘师傅,“我要去问问师傅,考棚里为什么会有这么个规矩?”

轻飘飘的一句话,加上她那无辜的眼神,穆婉秋成功地把两个青衣人的视线转移到了刘师傅身上,联系起她刚刚的表现,两人竟也以为是刘师傅明知她感染了风寒,却鼓动她去考棚,结果碰了壁,穆婉秋才回来质疑她的。

这刘师傅的心胸狭隘刻薄尖酸在香行会也是出了名的,看向她背影的目光充满了鄙弃,青衣男人张了张嘴,正要叫住刘师傅,林嫂一把拽回穆婉秋,“昨晚还好好的,你师傅也不知道你染了风寒,忘了提醒也是有的…”嘴里说穆婉秋,眼睛却看着青衣人,“好在你也没进去,没造成影响,这事儿晚一晚再问也来得急,你先跟两个官爷说说,我有没有虐待你?”

“我…”语气迟疑,穆婉秋却不想这么轻松地就替林嫂解了围。

林嫂的话虽承认了穆婉秋去考试源于刘师傅没提醒,可也把话挑明了,穆婉秋今早的行为无论有意无意,是受谁指使,都没有形成恶果,香行会是无权过问的。

看向刘师傅的目光充满了鄙弃,两个青衣人相互换了个眼色,也知林嫂说的不差,无凭无据的香行会也无法追究刘师傅的责任,无奈地摇摇头,目光落回穆婉秋身上,“…你早上怎么晕倒的?”又指着远远地站在屋门口朝这面望的刘师傅,“…她可有打过你?”

看向穆婉秋的目光极为殷切,如果这小姑娘能证实刘师傅虐待了她,香行会也一样能治刘师傅的罪。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不等穆婉秋说话,林嫂头摇的像拨浪鼓,“这事我可以作证,官爷不信,您也可以派人查查她身上有没有挨过打的痕迹…”面对木木的穆婉秋,林嫂是真急了,看这架势,这两人是盯上了刘师傅,一旦她被惩戒,自己这作坊可就瘫痪了。

恍若没听见林嫂的话,两个青衣人只看着穆婉秋。

林嫂也明白过来,此时她说上一万句,也不如穆婉秋一句话好使,看向她的目光充满了哀求,林嫂就差跪下给她磕几个头,叫上几声祖奶奶,求她爽爽快快地说句完整话了…

第六十四章小年

虐待有许多种,不仅仅是打和饿。

可惜,香行会只针对这两条做了规定,思虑再三,穆婉秋也知道,林记的确没有打过她饿过她,今天也只能如此了,就摇了摇头,“…没有。”

像泄了气的皮球,林嫂险些瘫在地上,好半天,她才透过一口气,“两位官爷,您听到了,她说了没有,她摇了头的,她摇了头的…”激动的语无伦次。

“我们听到了…”厌恶地皱皱眉,青衣人又转向穆婉秋,“我们会为每一个杂工做主,如果真受了虐待,不用忍着,你直接去申诉就行。”

“…谢谢官爷。”穆婉秋福了福身。

“我们送来的补品要如数给她…”两人这才转向林嫂,“不能少了、扣了,过了年我们还会来的。”

“是,是,两位官爷放心…”林嫂连连点头,“不仅这些,我亲自给她找大夫抓药…”又瞥了穆婉秋一眼,“雇你我算是赔到了家,身子骨这么弱,活干不了多少,天天病着,快赶上伺候祖宗了”

青衣人皱皱眉。

穆婉秋能不能干活他们不知道,但她的工钱却是杂工里最低的,那点工钱,也只够干点端茶倒水的细活

“她这体质也确实做不了什么…”青衣人冷冷地说道,“我瞧你这作坊里粗活还真不少,你就换个体质壮些的吧…”掏出个名帖扭头递给穆婉秋,“我姓张,叫张彪,如果这儿呆不下,你就去香行会找我,我帮你找个轻快点的活计…”

接过名帖,穆婉秋响亮亮地说了声,“谢谢官爷…”

换杂工

辞了穆婉秋,她再上哪儿去找这么便宜又这么能干的杂工?

见张彪看都不看他,只顾和穆婉秋说话,林嫂讪讪地赔着笑,“官爷说笑了…说笑了…”

目送着两个青衣人的背影消失,林嫂脸上的笑意尽敛,她砰地关上大门,转身怒视着穆婉秋。

恍然没听到她重重的关门声,穆婉秋兀自低头翻弄着张彪的名贴,一抬头,见林嫂正看着她,懵懵懂懂地问,“…林嫂有事?”

嘴唇动了几动,在看到穆婉秋晃着那金灿灿的名帖的一霎那,牵出一丝笑容,“噢,没事儿,张大人给你送了些补品来,你先拿了回屋歇着,我这就给你请大夫去…”

“谢谢林嫂…”穆婉秋轻快地应了声。

望着她的背影,林嫂的笑容冻在脸上,“…她真是个没心没肺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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