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蕾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金杖坠落在地。
金箔，也坠落在地。
须臾不离的法宝坠地，那就意味着死亡的来临。
武器都没有了，自然代表这场战斗已经结束。
她四肢匍匐，那是死亡的姿态。
任何人都看出来，她的双腿已经彻底失去了力气，软体动物一般。
好一会儿，她一直一动不动。
红色花瓣，几乎彻底将她覆盖。
诸神屏住呼吸，都以为她已经死了。
姒启的掌心，冷汗涔涔。
他的额头也是冷汗涔涔。
他的脚步忽然蠢蠢欲动。
可是，刚迈出第一步，脚步就被定住了。
一股极大的力量将他拉住，一步也无法移动。
隐隐地，那是云华夫人的声音，非常严厉，充满了失望之情：“启王子，你可真令我失望。”
他内心茫然，不知道是恐惧还是悲哀。
凫风初蕾一直俯在地上，仿佛整个人已经埋入了泥土之中。
无声无息的死亡之气已经散开。
一代女王，仿佛就此香消玉殒。
诸神竟然长嘘一口气。
死了？
这么快就死了？
这也太不经打了吧？
或者，这也太可惜了吧？
前一刻还活色生香的宇宙第一美人儿，一眨眼就变成了一滩烂泥？
青元夫人已经停下了脚步。
她的流云水袖就像是一树慢慢收敛的花枝。
她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杀气明明已经切割了她的双腿，为何那小丫头倒下去的姿态却不太对劲？
预料中，她的双腿被切割却不会彻底脱落，因为她不想让诸神看到自己的残酷手段，所以用了恰到好处的力道，目的是让那被切割的双腿连着皮筋，暂时不至于彻底断裂。而且还有衣物的掩盖，诸神是看不出异常的。
可是，大腿切割，那丫头纵然疼晕过去了，但是，总不至于这么悄无声息吧？难道直接就晕死了？
而且，她匍匐的姿态来看，双腿分明不像已经断裂。
可是，若没死，她的金杖，金箔怎会坠落地上？
没了这法宝，她可是一无所有了啊。
青元夫人上前一步。
她很谨慎。
她非常仔细地看了看金箔、金杖甚至那颗已经被缩小到不足半尺的青铜神树。
这是她第一次近距离观察青铜神树。
正是这颗该死的神树，在有熊山林阻碍了自己的计划，导致了随后的一系列失败和被动。
否则，哪里有这小贱人站在这里的机会？
她决心彻底摧毁这颗青铜神树。
可是，众目睽睽之下，她又不能马上出手。
第964章 地狱空荡荡5
她决心毁掉这青铜神树。
可是，众目睽睽之下，她又不能马上出手。
她只是伸手将神树捡起来，淡淡地：“久闻太阳星上有超一流的宇宙记录仪，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
她拿着青铜神树，忽然一怔。
神树压根就没启动，是关闭的。
她再要去捡金杖和金箔，可是，她忽然觉得没必要，随即就后退了半步。
青瑶察言观色，正要去替掌门人捡起金杖，可是，她刚要走出去，青元夫人使了个眼色，她又停下来。
青元夫人盯着凫风初蕾。
大家都盯着凫风初蕾。
凫风初蕾还是俯在泥土里，她倒下去的力道很大，以至于地面上有了一个人形的坑，仿佛将她一半的身子埋葬了一般。
但见她整个脸完全陷入了泥土中，就算不昏死也被闷死了。
有人低声道：“莫非这丫头真的已经死了？”
“可不是吗？她分明没了气息，毕竟是地球人，生命十分脆弱。”
“唉，这小丫头也真是太嚣张了，真的是自寻死路啊，也怪不得别人……”
“什么怪别人？你没看到阿环一再对她手下留情吗？就算是现在，也是她自己从半空中摔下去摔死的，又不是阿环杀她……”
“是啊，阿环对她一忍再忍，我们都看不下去了，所以，她有今天也是咎由自取……”
“对啊，你们没看到吗？启王子出手帮她，阿环都没责怪，你们扪心自问，这天下谁还能比阿环更加大度容忍？”
“阿环杀她，是她罪有应得！”
“别说不是阿环杀她，就算是也不算什么，你们看看陆西星的尸体，她能杀半神人，难道我们就不能杀她了？”
“对对对，我失言了，的确不是阿环杀她，是她自己摔死的……”
“没错，是她自己跌下去摔死的……阿环从不杀人……”
没有宇宙记录仪，诸神都是活生生的证人。
凫风初蕾死有余辜。
四周，再次安静下来。
微风吹来桃花的花瓣，徐徐飘落在她身上，四周。
她和花瓣一样，仿佛已经融入了泥土之中。
时间，很长。
如果一个人这么长时间头脸匍匐在泥土里，那只能是死人。
凫风初蕾，真的已经死了。
姒启上前一步，又停下来。
他忽然觉得心里空荡荡的。
耳畔，有个十分严厉的声音：“启王子，你究竟还要执迷不悟到什么时候？你可记得她早已嫁为人妻了？更何况，她死有余辜，你还要令亲者痛仇者快吗？你想想你的祖父和父亲吧……”
她已经死了。
她竟然真的死了。
他对她，其实一直抱着幻想，就算他已经和云英成亲，就算他失去了她的消息，就算他一次次和她错过——可是，真的绝望，是直到看到白衣天尊散发了蓝色焰火令，知道她已经嫁与他人！
那一刻，他才彻底绝望了。
“她已经是别人的妻子，无论死活都与你无关！启王子，你就不许再去丢丑了。”
警告，犹在耳畔。
他的双腿无法迈出去。
神秘的力量将他彻底定住。
云华夫人的功力远远超越了众人的想象——为了不彻底暴露身份和实力，就算在万国大会上，她也从未尽全力，反而让当时的百里行暮误以为她不过而而，毕竟是女流之辈嘛。
可谁也不知道，她才是天穆之野第一元气高手，相比青元夫人太过讲究美感的花招，她的招数就简单实用也有威力多了。
姒启，无法挣脱她的掌控。
就像在九黎的时候，她一挥手，他便身不由己随她离去。
他想，其实，自己不过是想替她收尸而已。
总不能让她暴尸荒野。
可是，她连收尸的机会也没有给他。
他根本一动不能动。
也许是觉得这两个敌人死得实在是太容易了，青元夫人反而有些不安：毕竟，牵扯了这么久，忽然就死了，总觉得不那么真实。
而且，那小贱人的死法也不如自己的预期，根本没有四肢断绝，也没有变成一个“人彘”——就这么死了，岂不是太便宜她了？
甚至她身上的肌肤都还大半部分是完好的，只有手背上有零星地几颗“桃花”痕迹，也就是说，她的肌肤只被割裂了七八片而已。
这小贱人，也真是死得太痛快了吧？
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可是，众目睽睽之下，又不能把她抓起来重新再杀一次。
青元夫人终于俯身下去看看，可刚一低头，立即就面色大变，仓促后退。
已经太迟了。
匍匐在泥坑里的“死人”伸出了腿。
那攻击根本不是从她手上发出，而是从她已经被“切割”的双腿发出的。
众人见她以来，每一招她都是从金杖开始的，几乎以为没了金杖她就不会动手了。
可是，现在金杖金箔神树都在地上。
她看都不看一眼。
仿佛那些玩意都是不堪一击的摆设。
那是一击无与伦比的背后“回旋踢”，是人类冷兵器时代的人肉搏斗招数之一。
因为动作实在是太快，青元夫人竟然淬不及防，几乎被踢中了眼眶，仓促狼狈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