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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暗之匣(15)

我只是等来了她的葬礼,我亦只是抱着复仇成功的心态去参加,我想好好地看一看她可怜的尸体。

汐朔的葬礼上我见到了几个和汐朔要好的女同学,大家都红着眼睛,一副悲伤的模样,我可是无论如何也挤不出半滴眼泪的,当然我也懒得挤。在念悼词的时候,我无聊地四下打量着,没想到却看到了阿原,而他旁边的中年男子……似乎是他的父亲,我在家长会上偶然看见过一次,因为对阿原很介意,所以对他的父亲也是印象深刻。

这父子二人全是一副面色铁青的样子。

且不说阿原平时很讨厌汐朔,没理由面色铁青成这样,更奇怪的是参加同学的葬礼,会请自己的父亲也过去吗?怎么想都觉得怪怪的。不过我没办法抓住阿原问上一番,况且,心头压着更多难以消化的重担,也懒得去想这件事。反正人都死了。

我在惴惴不安中过着日子,但是渐渐地,一个多月过去了,案情的调查陷入了胶着状态,不可抑制的,我放松了警惕。

杀人什么的,也就那么回事。

一切的障碍都排除了,我做了这么多,只是为了一个人。

辗转反侧地度过了许多个夜晚之后,我决定就算被瞧不起,就算被唾骂,就算这段感情再无望、再惊世骇俗,我至少也希望能够让他明白。

“阿原,能来一下吗?”放学后,我悄悄跟在阿原后面,心里激烈地交战了许久,终于鼓起勇气追到他身后。

“啊,老师好,有什么事?”阿原回过头,水亮的一双眼睛微微弯起来。

我们沿着人行道走着,两旁的行人不多,我想了想,终于开口了。

“其实,我有一件事,想了很久,不知道怎么说,也许你会吓一跳……”我十分慌乱,语无轮次。

阿原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他停下了脚步,定定地望着我,突然绽开一个微笑,那笑容与平日不一样。

那一个细微的弧度,好像在随着他嘴唇的翕动,不断地延展着,扭曲,盘旋,形成一只巨大的黑色旋涡,轻而易举地将我吸了进去。

“老师,你好笨哦。

“怎么会把凶器留在现场?

“当时汐朔根本没死,你知道吗?

“你知道是谁补了那么多刀吗?”

阿原笑意盈盈地,语气轻柔地说道:“就是我啊。”

五、【阿原】

如果有人问我,世界上最令我厌恶的人是谁。

我会毫不迟疑地告诉他,是汐朔。

她是我的姐姐,同父异母的亲姐姐,她随母亲姓。

从小我就知道汐朔母女的存在,这在我们家根本就不是个秘密。我们的父亲掌管着一个庞大的商业集团,在外面欠下了许多风流债,汐朔母女便是其中之一,但离开父亲便举步维艰的母亲,对此根本说不上半句话。从很小的时候开始,我的记忆中便充满了忧愁与母亲的泪水。

可是汐朔母女,却过着完全相反的生活。

她们母女二人每个月拿着靠欺骗与装可怜从父亲那里争取来的高额生活费,过着奢侈且毫无廉耻的生活。在情妇的眼中,尊严不是尊严。而在舍弃尊严的同时,人便也舍弃了许多痛苦。在我眼中,汐朔母女远远比我们过得快乐,而清白无辜的我们,却承受着本该由她们承受的罪孽,和心灵上的痛苦。

我从小便疯狂地,憎恨着她们。不仅是那个情妇,还有她虚伪的女儿,汐朔。

她是那么善于伪装,善于博取父亲的同情,她对我们家的每个人都彬彬有礼到懦弱的程度,永远不轻易开口,永远带着弱质的微笑瑟缩在角落中,永远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私生女这张本来象征着耻辱的标签却被她运用得出神入化。

这两个糟糕透顶的烂女人几乎令我开始仇视起世界上所有的雌性生物,而且开始厌世,我不打算结婚,也不打算要小孩,因为自己一时的快乐而把一个无辜的生命带到这个肮脏的世界上是多么不负责的事情。

而我的高中,则更是一场噩梦。

汐朔不知从哪打探到我的中考志愿,和我填报了同样的学校,而且偏巧分到了一个班。

“你甩不掉我的。”她只有在我面前,才会撕掉伪善的面具。

“滚。”我说。

“我们的父亲说了,他死了之后,家产也会分给我和妈妈。”

“滚!”

“不要这样嘛,我们是亲姐弟呀,要彼此爱护才行。”汐朔笑意盈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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