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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暗之匣(24)

放过血后的阿絮学长显得更加瘦小了,在放血的过程中他醒过来一次,不过当时他的失血量决定了他已经不能再做出反抗,因此我只是从他的眼中读出了一种名为“绝望”的情绪,绝望如同一盏忽然熄灭的灯,看起来非常可怜。

其实,即使道德沦丧如我,也有过如此可怜的时候吧。

在很久很久以前。

Part Five 荆棘丛中的小王子

阴暗负面的童年回忆可能会造就扭曲的人格,这个结论用在我身上简直太合适不过了。

当母亲因病去世后,继父与我之间的关系就变得相当令人尴尬,明明没有血缘关系,也并无半点感情维持,完全不过是被强制捆绑在一起的两个人。继父的脾气暴躁,性情阴鸷,是一个酗酒而贫穷的男人。

然而那并不是最糟糕的。

在某个夜晚,喝醉了的继父如同往常一样踉踉跄跄地闯进我的睡房,我蜷缩在湿冷的被窝里装睡,因为一旦醒来定是一顿毒打或臭骂。可那夜他并没有,他嘴里喃喃地念着母亲的名字,被酒精与情欲浸泡得沙哑的嗓子听起来令人头皮发麻。他凑过来,长满胡茬的刺人的脸在我的颈窝中暧昧地磨蹭着。

其实他并非思念母亲,他只是想要女人了,却没钱可买。

我感觉很恶心,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好像有无数只蚂蚁在体内游移撕咬,当那个男人把手伸进我的睡衣里面时,我终于抑制不住地大喊大叫起来,而回应我的呼救的,是一记响亮的耳光,我的头狠狠撞在床柱上,吐出两颗带血的牙齿。

牙掉了不要紧,还会长出来的。

因为那年我只有八岁。

从噩梦般的一夜开始,我陷入了荆棘丛,每天睁开眼睛就是无尽的痛,从身体到心灵。

噩梦持续了三年。

就在这三年间,我渐渐变成了一个脱离人类社会的古怪存在,我不觉得自己是人,我只把自己当成一袋垃圾,一团邪祟。

直到隔壁搬来了母女三人。

一定要说的话,我的眼中只有纪希而已,与她的双生姐姐潮音完全不同,纪希天性善良、敏感,却并不刨根问底。

那天我独自蹲在院子里的槐树下抱紧伤痕累累的身体颤抖时,纪希递了纸巾过来。

我冷冷地抬头看着她,我的眼眶早已干涸。

“对不起,我以为你哭了……”纪希讷讷地收回了纸巾。

随后,她把它覆在了自己的眼睛上。

她在为我难过,为我流泪。

Part Six 孽生

这是最后一个人了。

当我看着纪希引着高一年组的小头目走在荒僻无人的小巷中时,我不无宽慰地想到。

这家伙的确是蠢货一个,如果换成是我,平日里要好的两个伙伴相继失踪后,我一定会提高警惕的。不过话说回来,以这三人素日的不良表现来看,偶尔旷个几天的课也完全在情理之中。

杀死了最后一个人之后,我感觉很轻松。

接下来的工作还有很多,连续高强度的碎尸让我多日难以安眠,整个人都处于恍惚朦胧的状态,一根紧绷的弦梗在脑中,就快断开了。但无论怎样,帮纪希消弭了心中怨恨,我的命运会变得如何已完全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中。

清理了纪希可能留下的所有痕迹,包括钥匙、门框、杯具上的指纹,地板缝中的长发,玄关瓷砖上小巧的鞋印……做完这些后,我将纪希送出了门。

“直到今天为止所发生的一切,都有很认真地将与你有关的证据清理干净……记住,你什么都不知道。”

我看着纪希的眼睛,认真地说道。

我太累了,几乎要出现幻觉,几乎要从纪希的眼中看出一丝阴狠的光来。

“我什么都不知道。”纪希点点头,认真地一字一句重复着。

看着她可爱的模样,我有点憋不住地想笑,我抬起手,想摸摸她的脸,但又担心自己的指尖残留着那个少年的血,于是便不自然地垂了下来。

纪希留意到这个动作,咬了咬嘴唇,转身离开。

她走了之后,我回到浴室继续进行起我的切割艺术,一直忙到晚上十一点。虽然我还有力气,但十一点是我给自己定下的最后时限,晚于这个时间的话任何噪音都会被放大,让被吵醒的邻居向警察恼怒地抱怨着“XX家的小孩天天半夜剁肉馅”绝对不是我希望的结果。

洗去身上的血迹,我服下安眠药躺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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