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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爱美人纤阿(137)

“她有没有心机,关你们什么事?关你们什么事?你们不动心思,不想欺辱她,她是什么样的人和你们有何关系?”

“尽是豺狼之辈,反倒觉得自己一派无辜。将罪怪到年少女孩儿头上。不觉得恶心么?不觉得可笑么?”

“若我是她,你们一家子,谁也别想活……若我是她,你们薄家早该死尽了。还想捉她回去问罪?还警告我要提防她?女郎有心机才能在你们中生存,她有何错?她必须柔弱善良么?真要介意的人也该是她未来夫君,和你们有何关系?”

“上天让玉儿活下来,自然是爱我的玉儿。我的玉儿不比其他人差!你们谁也不许诋毁她,谁也无权诋毁她!”

薄宁被范翕掐住咽喉,脸色一点点涨紫。他一个文人,比不上范翕手劲之狠之大。薄宁呼吸不畅,徒徒艰难喘气,不妨范翕掐他脖颈的手越收越紧。范翕俯身,厉声斥他。薄宁大脑空白,都听不到范翕在说什么,只满心惊恐,觉得公子翕分外可怕——

竟是活活要掐死他的架势!

范翕面色狰狞阴狠,薄宁前所未有的恐惧,猛力挣扎。

范翕道:“我先前不知道这事,还妄图与你合作。我真是疯了,我怎么可能与你们合作?!你们都该死!越国等着灭国吧!我纵是将兵马全都耗死在越国,纵是为吴国做了嫁衣,纵是在楚国面前无一击之力,我也绝不撤兵!绝不和你合作!”

薄宁剧烈地喘着气,他面前已阵阵发黑,他觉得颈间骨血在一寸寸被捏断。看上去文弱秀美的公子翕,神情扭曲病态,手劲竟这么大……

门外成渝声音不悦传来:“玉女,你在偷听公子说话?”

范翕一愣,手松开,薄宁跌坐下去。薄宁捡回一条命,捂住自己的喉咙趴在地上狂咳嗽。范翕立刻转身踏出屋门,他看到玉纤阿站在廊庑下墙边,因成渝的开腔而退后两步。

玉纤阿盈盈而立,仓皇抬眼,与门口的范翕对视。玉纤阿目中水光潋滟,睫毛扑簌簌的,猝不及防,她眼中一滴泪落了下来。

玉纤阿猛地别过脸,转身向外走去。

范翕怔忡,失措自己又被玉纤阿看到自己发疯的一幕。自己都快掐死薄宁了,玉纤阿该如何想他……他看到了玉纤阿眼中落下的一滴泪,那女郎目光悲伤地瞥他一眼,转过肩匆匆走了。

成渝咳嗽:“公子……”

范翕不理会这边情况,向玉纤阿追了过去——

他看到了她眼泪,可他不懂她为什么哭。

他是不是……又哪里惹了她?

——

玉纤阿边走边落泪。

她忍不住自己满心的悲怆难言,睫毛沾着水,眼睛如下雨般,濛濛然,泪水一滴一滴地眨落。初时只是落泪,后来她实在忍不住,低着头闷走时,肩膀颤抖着,口中溢出哽咽声。

她想到自己幼时的艰难,想到那时的夹缝求生……想到那些人看她的目光,又想到范翕在薄宁面前对她的维护。

她以为他听了薄宁的话,一定如所有郎君一样怕了她,要丢下她。可是他那么生气地去质问薄宁,他说——关你何事?

他维护她,说她没有错,说是你们对她不好。说她没有错,说她什么样的性情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她被人如此维护,薄宁说她时她都不生气不难过,只是怕命运的折磨,然而范翕为她说话,她却忍不住落了泪。她素来心狠冷漠,谁对她好她爱谁,谁爱她她爱谁。她也不觉得自己对范翕多好,她还总是嫌弃他……

嫌弃他身体弱,嫌弃他脾气坏,嫌弃他出身不够好,嫌弃他有未婚妻还来勾她,嫌弃他不能完全满足她对优秀郎君的想象……可是他为她说话。

他接受她的不好。

他先前明明也怪她心机深,现在却在薄宁面前说她无错。世人恨她爱她者多,为她辩解她无错的人,只有公子翕。他纵有那么多的不好,他纵有那么多的缺点,可是她无法说他不好,无法嫌弃他。

玉纤阿是那般委屈,又是那般快活。这世上有一人对她若此,她哽咽着,眼前模糊着,捂着嘴难过得上气不接下气时,身后伸来一只手,将她向后拽抱入了怀中。

玉纤阿被抱入范翕怀中,他手扣着她后脑勺,让她脸贴着他胸口。范翕本忐忑,没想到玉纤阿并不挣扎,他搂她入怀,她便顺势闭了目。一会儿,范翕便感觉到自己胸前的衣襟湿透了。

范翕低头看她,她低着头不给他看。因泪水掉得多了,脸上的妆晕了,她不愿以糟糕形象让范翕看到。范翕温柔问:“怎么了?你哭什么?你可是被我吓到了?我,我其实……我脾气是不好,但我的火气不是冲着你发的啊。你总不会是被我吓到了?”

玉纤阿摇头。

她喃声:“公子,谢谢你对我的维护。”

范翕微怔:“啊……你是感动的?”

玉纤阿不语。

范翕便怜惜她十分,他抱紧她,呼吸拂在她发顶。范翕温和又赧然道:“这有什么啊。你是什么样的,我本就知道。哪里用得上旁人来告诉我,提醒我小心你?那些人不欣赏你,是他们瞎了眼,我却不是。”

他甜言蜜语,将她哄了一通。

范翕最后低声:“我就喜欢你这样的。”

玉纤阿本心中惆怅,硬是被他说得笑出了声。她抬眼嗔怪般地轻瞥他一眼,又忧心忡忡问:“公子,我素来不会与人撒娇,性情也闷,不会逗郎君笑。我总是羡慕其他女郎与郎君说笑,让郎君开怀大笑。那般娇俏妩媚,我十足羡慕。公子不觉得我太闷,太顺着你么?”

“天!”范翕震惊无比。

他道:“你若真顺着我,我该多高兴。我最爱的,就是人顺着我呀。你又哪里闷了?你不是经常将我气得要死要活么?我就爱性情温柔的女郎,纵你本性不够柔,但你表现出来的……也勉强够用了吧。”

玉纤阿低声:“你若只喜欢温柔和顺的女郎,世间多的是,何必强求我?”

范翕怅然:“世间很多么?我怎么见不到?我只爱女郎柔顺,听话,温柔,不忤逆我。不要我说什么她都跟我反着来,不要我做什么她都批评我太坏。她要温柔和顺,然又不能如木头般毫无主见。她不能恶毒阴狠,然也不能单纯到总需我花费精力保护她。我不敢要一个女郎心眼极小极为狭隘,整日与我闹架与我争男女之事,我整日很忙,我不愿在此花太多精力。我不敢要一个女郎与我一般性情阴晴不定,然我若说什么做什么,她都要规劝我都要不认同我,我也是极为生气的。”

“她若再漂亮些,再有学识些,再能与我夫唱妇随,再与我在床笫间琴瑟和谐……玉儿,这世间合我心意的女郎这般难找,你怎能说是到处都是呢?”

他伸手,为她拭去她面上的泪珠。玉纤阿目光闪烁,仍为自己花了的妆容而窘迫。再听他在对女子的要求上,最后一个要求竟然是“在床笫间琴瑟和谐”……玉纤阿涨红了脸,她也不知她和范翕算不算和谐,反正他们一共才两次,可他大咧咧地把这个当做一个要求来说……玉纤阿瞪他,说:“你太不庄重了。”

范翕不以为然。他认为此事极为重要。

玉纤阿又温声:“那看来,我是极为符合公子对女郎的要求了?”

范翕盯她一会儿,叹道:“你吧,勉勉强强符合。我也实在找不到更喜欢的,就拿你凑合着用用吧。”

玉纤阿剜他一眼,她垂头一笑,泪水仍挂在睫眼上。

范翕见她如此,心中快活,便期期艾艾再次拥她。他为她拭泪,柔声:“玉儿呀,你跟着我走好不好?我什么都不要了,那些地位身份有什么关系,只要我们在一块儿……”

玉纤阿诧异抬头,声音里带着几分哽咽:“你要舍弃身份地位?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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