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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爱美人纤阿(17)

心照不宣,示意她处理伤势。

玉纤阿拿着剪刀的手一抖:“……”

看到他露出的肩,她面颊一下子热了起来。

她只是让他挽袖,他为何脱衣啊!

范翕一边不好意思地偷看她,一边看她面一点点泛红,心里忍俊不禁。他磨蹭地靠近她,手挨近她臂肘,见玉纤阿尴尬地稍微后退一分。范翕便不动了,垂着眼,眼睫纤长。他委屈解释:“伤口离肩近。”

玉纤阿:“……嗯。”

她看到了。

不光看到了狰狞的还在渗血的伤势,也看到他的肩头、锁骨、颈间胸前大片雪白肌肤。泛着玉一样的光,在她面前晃来晃去。

玉纤阿咬牙,沉默着身子倾前,为他处理伤势。她并不知范翕臂上的伤还有毒,便只是用寻常包扎的方式。范翕也不提醒她,他本就不打算让她知道。但是毒对身体的侵害无法制止,范翕拼着内力强行逆停,面上渗汗,便拿玉纤阿来消遣,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范翕低声:“……好看么?”

玉纤阿低声:“蛮可怕的。”

范翕顿一下:“我是说我的身体。”

玉纤阿手下再次一颤,仰头,与他落下的眸子对视。

说实话,她长这么大,从来只见她自己诱人,从未有郎君以美色诱她……喜爱她的郎君,大都强取豪夺,视她为自己的所有物,哪需要以色相诱呢。男子大都觉得只要武力高,女子便会屈服。

而范翕……

当真温柔啊。

玉纤阿红了腮畔,她嗔恼地瞪了他一眼,便偏过脸,不再看他。范翕心中一动,将她那又嗔又羞的眼波在心中品呷片刻,只觉心神不守,肠子都要软倒在她那一眼中了。他侧脸,咳嗽了一声,掩饰自己的真实想法。

沉寂中,二人都不说话,屋内便觉得越来越热。气氛古怪,闻得对方的呼吸声若有若无在鼻端,谁的身上都出了点汗。玉纤阿有些不知所措,便与他闲聊:“公子,我听吴宫旧人说,公子母亲被囚于丹凤台,是真的么?”

心想,是真的话,我就放弃没有前途的人另择高枝了……

范翕愣了一下,目底有阴鸷色浮动,面上他却温温道:“是。母亲被囚于丹凤台,永生不可出丹凤台。这样的公子,你是第一次见到吧?”

玉纤阿抬头,静静仰望他。

他带着笑:“我幼年时还见过母亲,后来只偶尔才被允许见她一眼。周王宫可比吴宫大得多呀,我没有母族相护,实在是……幸好太子殿下爱怜我,一直带着我,教我诗文骑射,教我君子处事之道。太子殿下是我最敬爱的兄长,他对我的再造之恩,我永世感激不忘。”

玉纤阿轻声:“太子殿下当真是好人。多亏他,周王朝才多了一位温润如玉的公子。”

范翕反问:“你觉得我温润如玉?”

他淡淡笑:“世人都这样说。君子之风,唯有如玉。温和良善,不争不抢。然我为了维护这点表象,分外辛苦。我待人其实不热情,却只能热情。我不喜很多人,但只能装出喜爱他们。而我真喜欢一个人,反而会考虑值不值。为了得到想要的一件东西,我可以忍受多年漫长的等待和加诸我身的耻辱……世间无人真心爱我。我从来就不是什么温润如玉的公子。”

“你若那般要求我,日后会后悔的。”

玉纤阿望着他。

看着他黑暗中高贵自嘲的面容。

她忽而伸手,搭在他垂于膝上的手。

范翕看来。

玉纤阿柔声:“公子,你是温润如玉。”

范翕皱眉,心生厌。

却听她说:“只是你非暖玉,而是冷玉。”

玉纤阿低了头,轻声:“公子,纤阿不爱暖玉,只爱冷玉。”

她的手,一下子被握紧。

那温度烫得,足以灼伤她。

却突然间,门外“笃笃”声响起。范翕身体紧绷恐是武力值极高的郎中令吕归寻来,玉纤阿怕是同屋宫女回来。慌张之时,听门外男声沉沉:“玉女,开门。”

玉纤阿心里一惊,听出了这人的声音。

同时,握着她手的范翕脸色猛地寒下,瞬间看向她,眼神诡异。

玉纤阿硬着头皮,将戏往下唱:“郎君是何人?我不认得郎君。”

范翕心想:这句话是不是太耳熟了……她也对自己这么说过啊。

门外人顿一顿:“你听不出孤的声音?孤乃,奚礼。”

第15章

夜静人闲。

一门之隔,奚礼世子人在门外,侍女们持灯候在院中,断续听得螽斯声不绝;舍内,床榻边缘,玉纤阿与脱衣露半边肩头的范翕面面相觑。寂静中,舍内这位七公子看向玉纤阿的眼神已分外诡异,玉纤阿后背出了汗。

她心咚咚跳,因做贼心虚,因自己确实不曾想到脾气那般孤傲的吴世子会来寻自己。

范翕盯着玉纤阿,玉纤阿抬头,妙目如水,看上去一派无辜。他手按在她手腕上,玉纤阿跪坐于他下首,不见心虚,柔声回答舍外的世子殿下:“如今夜凉,奴婢已就寝,不便开门。不知公子有何事要嘱咐奴婢?”

玉纤阿给门外的人找了多好的理由啊,谁知奚礼不知是不是没听懂,他沉默了下,居然说:“孤没有事要嘱咐你。孤是为白天的事……”

玉纤阿的心高高吊起。

与她对坐的范公子抽回了握着她的手,他虽温柔,此时却分明觉得自己被玉纤阿耍了,脸色有些奇怪。玉纤阿心惊地想着如何补救时,听门外那郎君接着说:“孤从宫外回来,刚办完政务,身边宫女正好跟织室的宫女有事嘱咐,孤随意走动而已。”

玉纤阿微微一笑。

喃声:“原来如此。”

谢他装模作样,不肯承认特意来看她。

她从未如此感谢奚礼的榆木脑袋。

她妙盈盈的眸子望着对面范翕,做足了无辜娇弱状,以示自己不曾招惹过奚礼殿下,自己是茫然的。范翕心中却起疑,不太信她这番话。他眸底神色诡谲,想到当日玉女跳舞时奚礼的异样,想到白日竟然会在奚礼宫里见到玉女……难道此女竟脚踩两条船,这样戏弄自己?

范翕面色仍一贯净和似雪。

他倏地摘下了自己发间的银冠,长发披散了下来。在玉纤阿惊愕下,范翕慢悠悠整理仪容,拢了半开的袍袖,走向舍门。玉纤阿伸手去拦他,他反手背后,不给她机会。而公子那清雅无双的身子,便飘飘渺渺的,越来越长,映在了窗门上。

玉纤阿骇然看他走向门,他手轻轻扶过腰下的剑鞘——难道范翕还要开门与奚礼殿下相杀?

奚礼却是情感微妙的。

他隔着门与玉女说话,玉女含含糊糊不肯应他,他心中恼,想她一个宫女凭什么要自己纡尊降贵。玉女半晌不开口,奚礼一甩长袖,转身便欲走,但眸光一转,冷不丁看到门上所映的身影越来越近……他且惊且喜,停下了步:“玉女?”

端端正正跪坐在床上一步也未挪的玉纤阿:“……”

身子靠在了门上、与自己的多年好友一门相隔、手抚摸着腰下剑的披散长发的范翕微微笑了一下。

清霜加身,他面容在光下一半明一半暗,鼻梁高挺,眉目英朗……这样俊美的郎君,居然被门外的奚礼认作是女子……

公子如此放得开……玉纤阿良久不能回神。

为消除这位公子的疑心,玉纤阿硬着头皮,回答舍外的人:“嗯。”

奚礼当真以为玉女与自己一门之隔了。

虽然也疑惑为何影子看着高大了些,魁梧了些……但是烛光影子大都会骗人,这也不足为奇。

奚礼想到玉纤阿温柔低垂的面容,和她目中盈盈的泪意,还有她颤声“我不是你想的那般”。他怎般想她呢?想她面容如雪狐般柔婉惊艳,想她舞姿清绝似仙娥,想她……怎能做他父王的后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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