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更爱美人纤阿(200)

但玉纤阿仍充满期望:“公子看不出什么,但也许长公主殿下便能看出来么?若真是、真是……我便有父母了。”

范翕说:“……那等你我回了周洛再说吧。”

玉纤阿听出他语气的勉强。

她从一晚上的巨大欢喜中醒神,终于将注意力放到了自己情郎身上。玉纤阿侧头,认真观察着范翕的侧容。他察觉她的凝视,目光偏移开。玉纤阿打量他半晌,有些疑惑:“你似乎不高兴我或许和长公主有关系。”

范翕柔声答:“没有。”

玉纤阿道:“你为何不高兴我可能身份尊贵的事情?难道你并不是诚心想和于女郎退亲,想娶我么?你还是希望我身份差你很多,任你差遣?”

范翕立刻反驳:“你说的什么话!我哪有那样坏!”

玉纤阿神色微缓。

他不是这样想就好。

但这样她便更不解了。

玉纤阿伸手去扯他的袖子,他俯眼撇开一眼,目有忧色。他玉冠帛带,生如芝兰玉树,目中染清愁,盈盈若若地俯眼望她一眼,这般俊美的公子,谁能挡得住他的风采呢?玉纤阿为他美色所惑,怔了一下后,侧头红了下脸。

她语气更轻柔了:“那我便不知公子在不高兴什么了。”

范翕踟蹰半晌。

玉纤阿目光向他望回来,他隔了一会儿后叹息一声,心情复杂道:“我只是觉得时间线太巧。我怕你真是湖阳长公主的女儿。那样其实没什么,我担心姑母和我父王,和我母亲之间有仇。若你真认了亲……我怕你我就此成为敌人。”

玉纤阿慢悠悠:“成为敌人总比成为兄妹好。”

范翕:“……!”

他瞪她一眼。忌讳她这样随口说出他的担忧,还不以为然。

玉纤阿唇角微微含笑。

她扯着他的袖子,一点点,手伸入他袖中。如被柳条轻擦,范翕身子笔直得僵硬,他袖中的手轻轻颤抖了一下。在玉纤阿手要退出时,他反手握住了她的手,不让她退去。他低头,目中含忧望她。

玉纤阿被他握住手,生抽不出来便也放弃了。她轻轻笑了一下,问范翕:“公子,若你我真是兄妹,你会放弃我么?”

范翕目色犹疑。

他轻声:“会。”

玉纤阿:“说实话。”

范翕:“……”

他脸微红,目中闪过一丝尴尬和狼狈。但他仍坚持道:“我说的就是实话。我岂是那般悖纲伦的人?世上女子多的是,我岂会那般禽兽,连自己的妹妹都不放过。”

说这话时,他略有些心虚。但他很快觉得他确实不会那么做,便又重新理直气壮起来。

毕竟事情没有真落到头上,公子翕总觉得自己抵制得住那种诱惑。

玉纤阿笑盈盈:“哦,原来公子这般无情。但是若我真的是长公主女儿,若我父母真的和公子有仇,我却不会因此和公子生分呢。”

握她手的人力道一紧。

范翕停住了脚步,他转身,与她面对面。他目中光轻轻亮起,问她:“真的?”

玉纤阿眨眼,眼眸若水,在星汉下缓缓淌过。她是这般的美人,又柔情款款,又心冷如石。她慢慢说道:“公子,我今年已经十六岁了,不是六岁。我最渴望父母疼爱的年龄,早就过去了。我走到今日,我与公子这样……靠的是我自己,和我的父母是谁,我是谁的女儿全然无关。”

“我的父母从未参与过我的生活,我不可能为了虚无缥缈的亲情去改变我自己的意志,我自己的生活。我今日的意志,是我十几年来自己活出来的。他们不曾参与过我的人生,便不应对我提出任何不合时宜的要求。即使提出了,我也不会理会。”

她道:“我选什么样的人,我爱什么样的人,永远和其他人无关,和我是什么身份无关。这是我自己的事。”

范翕伸手,指腹轻轻擦过她的脸。

他低头专注端详她。

良久,玉纤阿叫一下,因范翕轻轻掐住了她的腮帮。

他目光柔和,星辰熠熠。他柔声:“玉儿,你有见过你现在的这副面孔么?何其无情,何其冷血。”

玉纤阿被他掐着腮帮,虽然不痛,但她自然无法开口说话。

而下一瞬,玉纤阿就听范翕一声轻笑。他眉目舒展,心事得解。他俯下身将她抱在怀里,心满意足地叹:“我就爱你的冷血无情。”

冷血无情才好。

冷血无情才不会因为其他人和他生分。

冷血无情才能排除万难,坚定地和他走下去。

他在此时拥着她,他第一次确信自己是和玉纤阿有未来的。他确信自己和她有以后,他拥着她,如同拥着自己生命中的月光。月光虽凉虽淡,可她如影随形,他自是念念不忘。

——

太子亲自坐镇平舆,帮助楚国和属国签订停战协议。楚宁晰对这位太子的印象不错,太子明明急着解决九夷之事,还肯留在这里……当然,可能也有一些缘故是太子妃刚生产完需要休息两日,太子是为太子妃着想。

然无论如何,楚宁晰现在心事都略微放松。

现在天下局势不好,但是太子都不着急,她着急什么?天塌下来,有太子顶着呢。

其时已入八月,这两日温度渐渐降了下来,某一日,吴国世子奚礼忽然到访,让众人皆惊。

奚礼突来乍到,吴国那逃婚的小公主奚妍大慌,早上还高高兴兴地与玉纤阿商量着去做农事帮助百姓,下午时听到自己哥哥来了,就六神无主,在屋中来回踱步。

站在外面看她的吕归问:“你慌什么?”

奚妍道:“五哥亲自来抓我,我如何不急?”

奚妍公主还是那般天真,但吕归已长大了很多。他笑了笑,问:“如果殿下真的抓你回去,你要去么?”

奚妍一愣,本想说不要,但她想到什么,又沉默茫然了下去。她若是不肯回去,她是要做什么呢?难道一辈子跟在公子翕和玉女身边?以什么理由?

隔着一道窗,吕归看屋舍中的小公主忽然愣了下去,静静坐了下去。他便也沉默下去,只道:“你还是后悔了。”

奚妍茫然道:“我不知道……我只是,有些想母后,想家人,想吴国了。”

奚妍公主忐忑不安,她梳洗打扮好后,她出去见奚礼。她以为吴世子前来必是为了她,结果她和玉纤阿在一起,一起在前堂见了世子一面后,奚妍发现奚礼来是和太子、公子翕有事谈,与她无关。

奚妍小声叫了声兄长后,奚礼瞥她一眼,抬手打断了她的话:“你的事之后再说,公子翕可来了?”

原来在吴世子这样的人眼中,一个偷跑掉的公主并不值得他兴师动众,他有更重要的事忙。这些事是政事,奚妍小女儿家的心思,在奚礼那里,不值一提。

奚礼前来,只是顺带看一眼妹妹,他自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才会亲自来平舆见太子。

奚礼来时,带来了一个人,那人自称是吴地姑苏虞家的人,替虞家家主给公子翕带了一封信。公子翕探知虞家的事,显然过了这么长时间,奚礼也知道了。收到信,公子目色微动,为自己背后能多一方势力而略有些高兴。

但范翕还没来得及看信,便被奚礼告诉太子的另一桩要事所吸引。奚礼说:“天子没有殁。”

奚礼观察太子和公子翕的反应,见二人都稀疏平常,他叹一口气,便知太子当是知道的。范家的人……真是有毛病啊。明明没死,也不着急宣告天下,打翻齐卫的谋划。暗自腹诽一句,奚礼说道:“前些日子,天子出现在吴国,与我父王见了面。”

他此话一出,范启兄弟二人才流露出些意外的神情。

范启喃声:“我父王……为何去吴地?”

奚礼答:“天子与我父王说了些什么,我也不太清楚。只大约知道天子要了船只兵马,说要出海。”

上一篇:帝女难为 下一篇:王府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