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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爱美人纤阿(216)

算下来,统帅有不祥预感,觉得自己所带的军,竟是要奔着和他们同归于尽的架势去的。敌军人少同归于尽还可理解,但是齐军这么多兵力……同归于尽岂不太可笑?!

虞夫人安静地听着统帅对小兵咆哮,让兵马聚拢,全去堵杀敌军。统帅想拿虞夫人做饵,但敌军真的如此凶悍,统帅又怕了……虞夫人听统帅喃喃自语:“不如,让丹凤台外增兵来援?他们可都等着啊。要不是为了战功……”

虞夫人心里猛惊。

丹凤台外面仍有齐军等着!随时也来援!他们未曾来,只是因为这个统帅想要战功,抢了机会!

看那统帅锁着眉头喃喃自语,有念头深种的倾向……虞夫人忽地伸手,打掉了案上盛满酒液的酒樽。统帅阴狠的目光向她看来,虞夫人说:“我为君舞一曲,以庆宴,可好?”

统帅意外她居然如此顺服,但天下绝色美人连天子的脸面都不给,却要为他舞一曲……统帅自然欣然而应,见虞夫人起身,走向露台中央。

统帅欣赏着虞夫人的舞姿,忘了自己方才想向丹凤台外求援的心思。

——

范翕满身血污,楚宁晰左臂大脉受伤不能再动,二人背对着背,杀敌杀得都有些麻木。反是在他们不远方杀敌的泉安,先注意到了向他们靠拢的军队,认出了那军队中的黑衣男人——泉安惊:“陛下!”

范翕和楚宁晰身子同时一僵。

范宏缓缓将脸转过来,看到了他二人。

站在一地尸体间,范翕陡然见到自己的父王居然和自己在一起杀敌。虽然早听到了天子来,但亲眼见到天子……他心情复杂,待要行大礼,又无暇顾及,只唤了一声:“父王。”

楚宁晰绷着身子,被范宏冷淡的眼神瞥一眼,她心中极大的惧意和恨意同时袭来。她左臂疼得钻心,右臂紧握着兵器,她拼力制止着自己想反水杀范宏的冲动。她艰难无比地行礼:“陛下!”

周天子没和他们说什么。

楚宁晰惧怕又恨怒,范宏却不认得她。或许他知道她是谁,但他并不在意。范宏只看了二人一眼,就重新与敌相搏。他如此冷淡,范翕早已习惯天子面对自己时的漠然反应,楚宁晰却是愣了一下,才意识到自己活生生地站在天子面前,没有杀天子,也没有被天子所杀。

她颤抖着……

范宏开了口:“若是无力,退下便是,不要连累人。”

楚宁晰一愣,才知天子居然在和自己说话。她抿唇,握紧武器,大步上前援助范翕:“我为何要退?我是来帮范翕的!”

她忍耐不住一样多说了一句:“帮助我的兄长,哥哥!”

说完她心跳剧烈,手心出汗。

到底年少不服输,她竟敢这么刺激周天子。想到当初在周王宫看到的周天子阴狠的样子,楚宁晰暗恨自己为何沉不住气……但范宏只是冷冷瞥了她一眼,并没有说什么。

杀敌的动作都没有因此凝滞一分。

楚宁晰怔愣,想着周天子现在的印象,和她记忆中那个想杀掉她的可怕男人,好像不一样了……她发呆时,范翕已厉声:“楚宁晰,你在做什么?!还不过来!”

范翕回头,与范宏对视一眼。

他亦不愿楚宁晰和自己的父王站在一起。他既怕范宏面无表情地杀了楚宁晰,又怕楚宁晰一个没忍住,在天子背后给人一刀。此时根本不是内讧的好机会。虽然他也不喜自己的父王,但他偏偏要调剂更不和的两人。

父子对视,一样的冷冽眼神,都没有说话,转身就重新迎战。

范宏根本不和自己的儿子多说话,他此一生,都没和范翕多说两句话。儿子面无表情地杀敌,不情不愿地和他汇合,天子都看在眼里。范宏心里冷笑,范翕不亲近他,范翕从小在他面前装模作样,难道他不知道么?

虞追口口声声她将她的儿子教得好,可是从范翕回到周王宫第一日,范宏就看出范翕对自己的厌恶与不甘。

儿子既不喜他,他是天子,又何必作秀?

他便也薄待范翕,冷眼看着范翕何时向他求饶。然范翕此方面又和虞追太像,他无论受到什么样的薄待,遭受什么样的屈辱,他都不肯去求天子相助自己……范翕就好像不知道,在整个天下,只要他父王说一句话,他的所有不好遭遇都可以结束。

范翕不开口,范宏就不理。

任范翕折腾,任流言中伤,天子都置之不理。

而今,父子于战场上见面,范翕依然是那副虚弱又作秀的模样……范宏不悦地哼了一声,辨认了一下,认出了范翕身边的泉安。他招手:“泉安,过来。”

泉安受宠若惊,万没想到天子居然知道他是谁,天子从未正眼看公子,更别提公子身边的他了……恍恍惚惚中,泉安看范翕一眼,见范翕没有制止,泉安就奔向天子身边。

泉安心中茫然地想:为何天子会知道他是谁?难道天子一直……很关注公子身边的事么?

天子默然而观,可他从不出手,公子一直、一直……泉安身子颤抖,更为心疼自家公子,觉得天子有病。

怀着这样的心到天子身边,泉安请安得不情不愿。却是范宏一扬手,一个铜牌向他丢来。泉安手忙脚乱地接过那牌子,夜黑沉沉的,四面都是敌人,泉安半晌辨认不出天子给他的东西是什么。

范宏冷淡回答:“号龙令,可召天下龙宿军为己用。”

泉安:“……!”

范宏道:“小声点,别让你公子听到。”

泉安握着令牌的手微微发抖,他抬头,瑟瑟道:“陛下,是否我们……都要死在这里?陛下只让公子逃出去?”

范宏皱眉:“说什么屁话。”

泉安:“……”

范宏:“我只是要出海,看中原不太平,让他做点事。但我单独吩咐他,他必然推拒。你先拿着牌子,待我们出去后再交给他。之后我再教他如何用这牌子调兵。”

泉安发着抖,无言。龙宿军……调动龙宿军……不是向来是天子才有权么?

泉安看着范宏苍白的脸,隐有不祥预感。狼烟滚滚,泉安抬头看一眼,知敌军与己方一样在等着援军,算着时间。可是齐军实在太多了,齐军是否将一国的兵力都搬到了这里来……范宏从他身边走过,淡声:“必要时候,保翕儿。”

泉安脸色一下子白了。

——

虞夫人在台前跳舞。

没有歌声曲声,只有她一人之舞。

看起来像是对她的羞辱一般,她如舞伎一样跳舞给别人看。若让父母知道,必然百般羞耻。然而拜范宏所赐,虞夫人早就没有父母了……她也不觉得羞耻,她静静地跳舞给敌人,她心中毫无波澜。

统帅的酒却是喝得越来越烦躁。

虞夫人的舞姿也不能让他如最开始那般赏心悦目。

小兵的战报不断报上来,所有兵都向山下汇聚,对方开始吃力,但是对方仍不退。而谁不知道大家都有援军未到?齐军就在丹凤台外候着!齐军占据先机!但若是他再等下去,丹凤台中的齐军和对方同归于尽,这差事……可办得太不漂亮了!

统帅下定决心,要下令:“来人!将我命令发出,立刻改狼烟讯号,让台外援兵……啊!”

他忽一声惨叫,话没说完,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原来是跳舞跳到离他距离稍近地方的虞夫人,竟抓起灯烛,向他眼睛砸来。那火一下子蔓延开,统帅一时不提防,惨叫着捂眼倒地。他推翻了食案,酒液流淌下去,遇火后一蹴而就!

筵席上烧了起来!

虞夫人白着脸向后退,那眼睛流血的统帅闭着眼就伸手扣住她,拉着她一块倒下。他掐住她脖颈,再不复怜香惜玉状,眼睛又痛又刺,大汩血留下,他凶狠狰狞:“贱人!暗算我!我杀了你——”

虞夫人被压在身下,眼看着四方起火。兵士们慌乱来扑火,这统帅掐她脖颈不放,她脸被憋得发紫。她心中松一口气,想统帅没有发出那个要增援兵的命令。她心有死志,本想就这样被掐死算了……但是脑海里浮现范翕含泪而望的凄楚模样,她心中不忍,又咬着牙,强撑住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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