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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爱美人纤阿(229)

范翕应付她道:“你我关系,何必为外人道。何况,我们不是一起拜访大夫么?”

于幸兰哼道:“那些不算!我要让洛邑的贵族男女们看到你我还是恩爱如昔!”

范翕不愿惹她不快,又生事端,便跟着她一起去了。

寻常一宴,范翕并没有放在心上,打算随便坐一坐,就找借口离开。而他万没有想到,他与于幸兰一道下了车,入了园林,他抬目随意一望,便如被雷劈般,目光直直地看向前方。

于幸兰奇怪地顺着他目光看去,目中生了不悦——

看到湖水对面,坐了一排年轻男女,侍女仆从们穿梭着为郎君女郎们服侍。冬日湖面结冰,年轻贵族男女们居于亭中煮茶自得。这些并不起眼,招人眼球的,是众贵族郎君们,围着一个女郎。

那女郎坐于昔日太子妃祝吟旁侧,原本这些人不怎么搭理祝吟,因为此女,众男故作不经意地靠近,与人搭话。

那被祝吟所领来的女郎,细润温和,眉目清婉。她安安静静地跪坐于榻,皎皎如云间明月。

冰清玉洁,不染凡尘,当如天上仙娥。

众男围着她——

“玉女,你初来洛邑,又孤身一人,不如去我府上借住?我也与越国薄家相识,我这就回去给薄家去信,邀你同住。”

“玉女,不知你多大了,可能婚配?”

“玉女……”

范翕呆呆地看着这本以为万万不可能出现的美丽女郎。

而玉纤阿在众男包围下,抬起眉眼,看到范翕,她有些惊讶,却不动声色。她目光清清地掠过范翕,落到他旁边和他并肩而立的于幸兰身上。她第一次见到于幸兰,却仍沉静无比,并不动弹。

于幸兰见此女之貌,目中生了惊艳色。但再看范翕看得近乎魂不守舍,她立时大怒。她拽着范翕的手腕,拖着范翕一起过去。见到她过来,郎君女郎们回头看她。于幸兰盯着玉女,玉纤阿缓缓站起,向她行了一礼。

于幸兰问:“你是越国薄氏女?可我见别人称呼你为‘玉女’,姓氏不同,我不解这是何意。”

玉纤阿还没回答,旁边已有一郎君解释:“玉女是薄家家主的义女。”

于幸兰瞪那个多嘴的人一眼,又问:“你可曾婚配?可要我介绍?”

玉纤阿仍然没回答,她旁边的郎君又迫不及待开口:“于女郎,你莫要咄咄逼人。我们知道你是何意,你放心吧,玉女性情高洁,是不屑与你抢男人的。若玉女愿嫁,我立时便回家求我阿父阿母。三媒六聘,请于越国薄家!”

于幸兰脸色难看。

范翕目光盯着玉纤阿,见玉纤阿只微微一笑,并不反驳那郎君的话。他脸色苍白,万想不到她竟然毫不解释,竟然压根不说她和他才是……自是不该说,可是她为何就不说?

范翕哑声:“我……”

玉纤阿开了口,柔声:“二位便是公子翕与于女郎吧?听闻二人未婚夫妻,情意甚笃,妾也颇为欣羡。若妾身能留于洛地,觅得良婿,到时能与公子翕夫妇同饮,是妾身荣幸。”

第106章

于幸兰盯着向她和范翕行礼的玉纤阿, 在女郎柔柔说话时,她脸色仍是僵的。

玉纤阿是那类温柔、我见犹怜的美人相,她有一种羸弱的易让人生出保护心的气质。她又容色惊人,非寻常人能比。

于幸兰看到她第一眼, 就觉得此女不寻常, 觉得危险。她和范翕相识这么多年, 她有一种本能直觉, 范翕就喜欢这一类的女郎相貌。这个玉女的相貌, 就是范翕会喜欢的那种……于幸兰立刻转头去看范翕。

范翕侧过脸, 在看其他男女。

他脸色有些白, 神情恹恹, 于幸兰与他袖子轻挨,察觉他袖中的手也在微微发抖。

这一下子, 于幸兰立时忘了玉女的威胁, 而是扶住范翕, 脸上写满了担心:“怎么了?你哪里不舒服?我们快些坐下。叫人拿一碗茶水来。”

范翕身体底子不好, 于幸兰也心知肚明。

如此, 二人就这样落了玉纤阿的礼。其他女郎都被范翕突然的病弱所吸引,郎君则对那二人忽视玉女的行为有些微词,但是玉纤阿只是微微笑了一下, 就坐了回去。她重新坐于祝吟身旁, 隔着一张长案,她观看对面的于幸兰扶着范翕入座,对那人嘘寒问暖。

一位郎君还帮那二人解释:“玉女莫怪, 于女郎和公子翕自来恩爱如此,于女郎此时只顾着公子翕忽视他人,也不算第一次。”

玉纤阿慢悠悠喝口酒,柔声:“无妨,我不介意。”

她声音极低极婉,但她说完这句,就觉得对面有灼灼目光向她刺来。她不必抬眼,都能感觉到范翕那种充满了愤怒和忍耐的目光。而于幸兰又在同时更担忧了:“范翕,你脸色怎么更差了?难道是中暑?可是冬日怎么会中暑?”

范翕烦不胜烦,勉强道:“你让我独坐坐一会儿,别理我。”

于幸兰才不理他,他向来如此温柔柔弱,说话轻声细语,于幸兰便仍按照自己的意思,呼唤侍女来伺候。

玉纤阿只慢悠悠喝酒,目光若有若无地看向对方。她不想和于幸兰对上,她只是好奇于幸兰和范翕平时如何相处。如此她算是看到了……玉纤阿脸色淡淡,身边郎君们却也多关心她。

而这样一来,对面的范翕更为嫉恨。

祝吟在旁轻轻一叹。

连她都觉得这场面有些刺目,这两人啊。

祝吟侧头问玉纤阿:“不如我们走吧?”

祝吟带玉纤阿参加筵席,是因今日之宴,是昔日的湖阳长公主、今日的湖阳夫人的大女儿的小姑子所办的,小姑子办的宴,也许湖阳夫人的大女儿会来参宴。但是方才又听这家小姑子说,嫂嫂和她哥哥出远门了。

洛地现在是非之地,贵族们各自保平安。湖阳夫人作为前朝的长公主,身份尴尬,她女儿自然也要避开卫王朝。

而湖阳夫人本人,前些日子祝吟邀请玉纤阿来府上玩的时候,那位夫人还在洛地。但之后祝吟就从范启口中得知,湖阳长公主被夺了封号,她自觉离开洛邑,和夫君一起迁往湖阳居住保平安了。

而今洛邑还有的湖阳夫人的血脉,一个是她的女儿成宜嘉,还有一个是她的儿子,成容风。成容风难见,成宜嘉好见。可惜如今看来,她们连成宜嘉都见不到面。

且来前,范翕曾对祝吟说过:“成容风似在帮卫王朝做事。奇怪。”

眼下局面,既然成宜嘉不在,范翕和于幸兰又突来乍到,不如祝吟和玉纤阿离开。

玉纤阿再听对方大呼小叫关心范翕,她心里冷笑,面上对祝吟微微摇了下头。纵是她不打算做什么,可她也是寻常女子,她也会嫉妒。玉纤阿垂目,纤白手指捻了一颗蒲陶入喉。

突然,她用帕子捂住口,低着头剧烈咳嗽,作出一副被蒲陶噎住的不堪模样。

她侧过脸咳嗽得厉害,眼泪都从清水眸中眨了出来,满面雪白,楚楚可怜。她旁边关注她的郎君们见此好机会,立刻一涌而来,都来关心她:“玉女,怎么了?被噎到了?没事吧?”

他们又是递水又是递帕子。

一个郎君手拍着玉纤阿的肩,另一手搭在玉纤阿手背上……他才这样,就听“咚”一声惊天震响,吓得这个虚搂着玉纤阿的郎君惊愕直起身,听到于幸兰怒道:“范翕!你发什么病?!”

他们看去,玉纤阿也撩起眼皮,一边咳嗽着一边偷看……见对面的食案,被范翕一脚踢翻,他直接站了起来,满面铁青,双目赤红。

于幸兰要去拉他,他长袖一甩,就将人甩开。他声音里透着一丝哑和极度的厌恶:“我说了不要碰我!”

于幸兰:“不碰你怎么看你有没有病着?你疯了吧?你敢这么和我说话?”

她瞪视他,见他垂目阴阴看来一眼,这一眼中肆意杀气和忍耐不住的狂躁,让于幸兰怔住。她向他伸出的手抖了一下,在这一眼中,竟没敢伸出去。她心中震起,因她从没见过范翕这样子……她喜爱的郎君,是温柔和气的,是任打任骂任捉弄任安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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