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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爱美人纤阿(231)

回到洛邑,范翕才第一次和玉纤阿一起用膳。

他自来脾胃弱,几乎不能吃荤,只能吃些素食。不管旁人如何大鱼大肉,他向来只动几箸做个样子就结束。而今在府上用膳,玉纤阿吩咐灶房做的,便全是他能吃的那些。熬得香软的米粥,炖得醇香入味的五菜……

玉纤阿坐于他旁边,看着他用膳。她就如府上女君一样,照看他的一饮一食。下午在外面发生的事,她好像一点也不介意、一点也不在乎一般。侍女们退了下去,舍中只有二人,静悄悄的。

范翕垂着睫。

听玉纤阿声音柔婉在侧:“公子近日劳累,该多吃些。我观公子面色更憔悴了些……”

范翕忽然回头,看向她。

玉纤阿不解,向他眨了眨眼。

范翕盯着她,似在想什么。他莫名其妙地来了一句:“玉儿,我好像很久没有亲过你了。”

玉纤阿愕一下,然后面红失笑。她侧过脸,耳下坠子是个银色秋千,贴面而晃,流光溢彩。女郎薄嗔道:“说这个做什么。”

范翕不言语,倾身而来。她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便也没躲。范翕坐过来,手扣住她后颈,面容一点点向她贴来。被他手搂住后颈,玉纤阿身子轻微地僵了一下,因他贴来时,她闻到了他身上不属于他自己的熏香。

也不是她惯用的。

而是属于另一女子。

玉纤阿身子僵硬,闭目颤睫。她努力忽视自己那个敏锐的观察,告诉自己无妨。不过寻常做戏,她也这样。只是熏香而已……范翕搂住她,柔弱的唇贴上她。他温柔的,试探着她,观察着她。她敏,他未必逊色于她。

他轻捏她后颈,指一点一点在她颈上轻勾。

玉纤阿闭着目,搂住他的颈。情若春水般潺潺,他们贴着额,好似又找到了以前的感觉。

范翕轻喘一声,他突然失控起来,搂她的力道加重。他不再满足于这样温情款款的亲吻,他激动起来,一下子将她推倒,自己翻身覆上。他身上衣物端整,其他的却纠缠一起。

长发缠在一起,空气变得灼烫。

玉纤阿闭着眼,睫毛颤如翼。

却忽然,她忍耐不住的,一把推开了范翕。她推开的力气大,范翕跌在旁,脸色萧索地看着她。他看着她有些难受地蹙着眉,盯了许久,他阴凉凉地笑:“我就知道,你在嫌弃我。”

玉纤阿声音轻微:“你换了这身衣服,也许我就好了。”

范翕冷声:“不必了。你心里厌我,嫌恶我,不齿我。我换多少身衣服也没用。”

他垂下眼,脸上神情空落落的。

他就那般站起来,摇摇晃晃地走了。

玉纤阿起身,想追上他解释,但是站起来后,她又静一下,重新狠下心坐了回去。范翕必然要做选择,他若选择于幸兰,她就不可能接受他。她就是这般霸道的人,他早就知道……玉纤阿坐在食案旁,默默地想,权势,仇恨,美人……多难的选择。

可是他必须选。

然后她又茫茫地想,是否自到了洛邑,她的爱情,就在渐渐失去呢?是否从一开始,她就不该来这里?

玉纤阿坐在黑暗中想得出神时,方才范翕走时被怒气冲冲关上的门“砰”一声被外面人一脚踹开,玉纤阿抬头,看到范翕手中提着一个木桶,竟重新回来了。他站在门口月光下,玉纤阿惊愕看他,见他一身雪袍,发丝与发带混于一处,格外凌乱。他不知做了什么,衣襟和袖口都一片潮湿。

他立在月光下,一身清寒被风吹拂,又是清隽,又是冷冽,又是萧瑟。

面容雪白,唇瓣粉红。

瞳眸跳跃,神色几多不正常。

范翕盯着坐于舍中仰头看他的玉纤阿,他一字一句道:“我没有和于幸兰发生任何关系,我与你想的不同,我没有碰过她。你为何怀疑我?”

玉纤阿怔怔答:“你身上有她的熏香……”

范翕:“好。”

他举起他手中那个木桶,玉纤阿猛地站起,她怒叫了一声:“范翕!”

他那一桶水,毫不犹豫地被他当头浇了下去,泼了他一身水。冬夜冷寒,他将一桶水泼下,玉纤阿震惊站起时,已能看到他身上泛着的寒气,看到他的唇色变得苍白。他浑身湿漉漉的,被冻得发着抖。

他面色却呈不正常的潮红,向她抬眼,道:“现在好了吧?我还是我,身上没有别人的痕迹了吧?”

玉纤阿:“你疯了!”

“这是冬天!”

她大脑空白,向他奔去。她摸到他冰凉的手,如冰块一般。她着急地抚摸他的脸,他眼神垂下看他,湿发贴着脸,这么点儿时间,他冷得颤得更厉害。她靠近他,他一把就抱住了她的腰。

玉纤阿哽咽:“你会生病的……疯子。”

他淡漠:“我不在乎。”

他低头,挨上她仰起的脸亲吻她。他这样疯狂又病态,可是这也不是他的错。他胡乱地亲她,玉纤阿眼中的泪掉落。她心痛又生气,又怜惜他,又恨他心狠。她摸他的手,摸他渐渐被冻得硬邦邦的衣料,她哭出来,道:“你不要命了!”

范翕垂目:“我不要命,我只要你。”

“玉儿,别不要我。你不要我,我会死的。”

玉纤阿抱住他,二人跌坐下去。她抱着他瑟瑟哭起来,搂着他,与他抵着额。她哽咽连连,被他低头索吻。她不再躲他,不再退避。她心中有他,无论他变成什么样子,她都是爱着他——

他的苦肉计,终是让她心疼。

然她并不会因心疼他就纵容他!

第107章

夜半风静,残月上窗。

床帏落下, 月光照在床下两双鞋履上。床间, 范翕拥着玉纤阿, 由她青丝铺臂,背对着自己而睡。范翕手指缠着她一绺秀发, 盯着她笼在被衾中的身形出神。

他今夜闹她闹得有些狠了, 因太久没碰她, 终是有些忘情。玉纤阿临睡前被他折腾得已是眼噙泪雾、精神不振, 她嘱咐他吃药洗漱、莫要真的被冰水浇得次日病了后,被他一放开腰, 她就昏昏睡了过去。

还是范翕抱着她, 帮她事后清洗。他是极为享受这种她茫然不知、任由他拿捏的时刻的, 是以帮她洗漱时,范翕分外耐心。有一瞬他盯着怀中美人沉睡的恬静娴雅面容, 手指拂过她脸颊时, 范翕忍不住心中生愁生怅。

他赌气地想若是她永远醒不过来, 就如现在这般听话窝在他怀中便好了。

他想要任意拿捏玉纤阿。

他理想的佳人当又美丽, 又温柔, 又柔弱,又不过分依赖他,过分听他的话。然而玉纤阿未免也太不依赖他,太不听他的话。他说什么, 玉纤阿从来是听听就算了。该怎么做, 她心里有自己的主意。

静夜中, 佳人已经入睡,独范翕一人清醒着。

范翕生着闷气。

他手指搭在玉纤阿肩上,见她睡得着,又有些羡慕她的好心态。他烦她身边的男人烦得不得了,为何她根本不和他闹于幸兰的事?她是否终是不够爱他?范翕有些想推开玉纤阿,拉她起来陪自己夜谈。

但是他手搭在她肩上,又放弃了。算了,今夜他苦肉计一顿试探她底线,她也掉了眼泪,他不想再欺负她了。

可是他真的睡不着。

自丹凤台事变后,范翕日日夜夜心中焦灼,玉纤阿想了很多法子帮他入眠,他哄着骗着她说自己差不多好了,但其实他还是睡不着。一闭眼,就是泉安临去前望着他的悲伤眼神,就是天露台上的大火,就是丹凤台被火淹没的场景……仇恨刻骨铭心,他如何能忘?

范翕轻声试探:“玉儿?”

玉纤阿没有回应,她呼吸平缓一如之前,当是睡得香甜。

范翕便慢慢上身起来,将被她青丝所压的手臂从她颈下抽出,另一手小心地按着她圆润肩头。他动作轻缓,将手臂从玉纤阿身下抽走后,将被褥好生给她盖上。他揉了揉自己被枕得酸痛的手臂,便下床穿衣。临走之前,范翕又吩咐侍女加了次炭,好让她夜里不被冻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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