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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爱美人纤阿(244)

玉纤阿喃喃如梦中呓语:“我要做王后。”

范翕一怔。

他俯眼,与她抬起的面容对上。

他说:“啊?”

玉纤阿面无表情。

范翕便目中柔了,道:“我若封了王,王后自然给你,好不好?”

玉纤阿仍然面无表情:“于幸兰呢?”

范翕目中狠色掠过。他不悦道:“你我之间,谈什么他人。”

玉纤阿垂下了眼。

范翕坐了下来,搂抱着她,他说:“我要出门了。”

玉纤阿:“哦,放我被你囚在屋中,等待你的宠幸。”

她说话不阴不阳、不冷不热,范翕搭在她腰上的手顿了下,知道她不高兴。他迟疑一下,俯面贴来。玉纤阿刷地扭过脸不肯让他碰,范翕也只停顿了一下,目中稍暗。他有些失落,却仍坚持自己所为。

范翕低声:“我要出门了,你乖乖听话等我回来,我回来带好玩的好吃的给你。”

玉纤阿慢悠悠道:“奴婢会等着主人回来的。”

范翕知她冷嘲热讽,又在刺他。他停顿一会儿,只忍怒说:“你再这样我也不会生气。我是爱你的。”

玉纤阿:“你一味口头上说爱我,可见你已经快忍到极限了。忍到极限你会如何,动手打我么?范翕,我对你,拭目以待。”

范翕目中喷怒火,那火焰若有温度,早就灼灼烧死她了。

她向来嘴巴厉害,范翕本想柔情蜜语与她说几句,最后硬是脸色铁青,一拂袖被玉纤阿给气走了。

独留玉纤阿一人在屋中坐着。

范翕走了很久后,玉纤阿下床。她手脚被链条锁着,走起路来叮叮咣咣,因为一时不习惯,那链条让她初时走路都有些摇晃,后来才摸索着习惯了。玉纤阿蹙着眉,在屋中转悠了一圈后,相信了范翕说的话,她可以在屋中活动。

然而出不去。

且链条声音这么大,她走到哪里都有声音。链条又很重,玉纤阿走了两圈,就不适应地重新坐回了床上,抚着胸口平顺呼吸。

玉纤阿蹙着细眉。

她冷静的模样与方才在范翕面前的冷嘲热讽嘴脸完全不同。玉纤阿摸索一下,从袖中取出一枚簪子。她低着头,试图用簪子去挑手上锁链的锁头。她记得自己看过些书,书中游侠儿只随便拿一簪子,就可以将锁给打开。然玉纤阿低头研究了半天,觉得自己若能用簪子打开这锁,恐怕范翕早就儿女成群了。

她托着腮,脑中转动着,思考范翕为何要锁她。

不信任她,担惊受怕,怕她和其他男人来往过密,当是一个原因。玉纤阿和姜湛在一起,那场面当真刺激到了范翕。

但是,玉纤阿私心以为,范翕锁她囚她,当还有一个原因——

他欲做些致使她一定远离他的事。

为了预防,范翕先将她囚住。

——

中午有侍女来送膳。

范翕不让侍女进屋,那侍女将膳食放到外面就离去。玉纤阿也一动不动地坐在屋中床榻上,一会儿,一个郎君端着食盘进来。玉纤阿抬目,见是成渝。她妙盈盈的水眸盯着成渝,成渝将食盘放在案上,目光撞上她眸子。

成渝看到她美丽的面容,就觉得她是蛇蝎美人,自己后背开始隐隐作痛。

成渝一抖,警惕地向后退:“我什么都不会帮你的。上次的事公子已经罚我杖了百棍。若不是他怕你一个人害怕,他根本不会让我再来伺候你。为了我的性命着想,你就放过我吧。”

玉纤阿淡淡笑:“瞧郎君这话说的,好似我会故意害郎君一样。”

成渝重复:“你用膳吧。”

玉纤阿扭头:“不吃。”

成渝道:“公子吩咐灶房做了姑苏小菜,这都是你喜欢吃的。”

玉纤阿:“我最喜欢吃他肉喝他血,你可舍得?舍不得就不要来惹我发笑了。”

玉纤阿这张嘴。

成渝盯着她秀丽侧脸:“……”

他心中觉得玉纤阿恃宠而骄。她这哪里是被囚,这是祖宗待在屋中,让一堆人束手无措呢。

玉纤阿说:“让我被饿死吧。公子翕等着收我的尸体吧。”

成渝见她偏着脸、颇有些故意为难人的意思,他沉默许久,终是忍不住:“公子是太喜欢你了才这样。他现在还病着,又不算伤害你,你就不能包容他一下么?只是不让你出屋舍而已,你平时也不见得多喜欢出门,如何就不能忍下?”

玉纤阿托腮,面容恬静娴雅,语气却不屑:“夏虫不可以语冰。”

成渝无言以对,只好转身出去。背后却传来玉纤阿声音:“我要姜女来服侍我。”

成渝声音硬邦邦道:“公子怕你使诡计,不许任何你认识的人来服侍你。你求公子去吧,跟我说没用。”

玉纤阿若有所思。

哦,原来范翕连这个都防着。

可见他所谋甚大。

……他该不会是准备和于幸兰成亲吧?

——

范翕正在王宫一殿中,等着卫天子的召见。他病了这么多日,现在都还病着,站在空荡荡的殿中,袍袖宽大,背影瘦长,琅琅如玉山春水。殿中伺候的宫女们时而小小抬目偷窥公子翕,继而红着脸重新低下头去。

公子翕生得如此之俊,他目中愁色满满,眉轻轻蹙着。让人忍不住想伸手抚平他心中的忧虑。

他病了都比寻常郎君好看。

范翕站了一会儿,听到急匆匆脚步声。他从自己的思绪中回神,见戴着冠冕的卫天子气急败坏般,手扶着额,走入殿内。卫天子脸色青着,口上似在骂骂咧咧什么,又如同火烧屁股一般,躲着后面的什么。

卫天子乃是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相貌中等,平时沉稳持重,但他这样慌张的样子,于宫中也不算少见。

范翕向天子行礼,打量卫天子放下手后的额头,见那里红肿起来。范翕咳嗽一声,指了一下额头,卫天子才若有所觉般摸了下。卫天子干笑:“王后与寡人玩笑,让贤侄见笑了。”

范翕顿时心中明白怎么回事了。

卫天子的王后,是齐国的王女。卫天子和王后少年夫妻,恩爱十分。此次卫天子能够抢先一步登上天子位,恐王后那方的助益良多。然涉及到权力,王后提供的助力多了,要求的权力自然也多了。王后背后站着齐国,她为齐国争取利益,自然会惹得卫天子的不满。

且近日,卫天子登天子位不过短短两月,就有九夷美人献入王宫。九夷美人的入献,激化了天子和王后之间的矛盾。但是天子在王宫中被王后追着打,打得额头都肿了起来……范翕倒是第一次见。

想昔日还是周王朝的时候,周王朝那位王后就如菩萨一般高高端坐王后位上。除了偶尔的祭祀场合需要,那位王后也没起过什么作用。周天子是个独断霸道的人,不需要人对他指手画脚,也不需要王后的关心爱护。

可惜周天下没了。

洛邑被齐卫占领后,那位王后就领着后宫妃嫔自尽了。

范翕不觉想着,他痛苦自己母亲的离世,难道大兄就不痛苦么?可是范启从来没说过,没表现出来过。也许像范启那样感情极淡的人,上天将太多的灾难放在他身上,都不会心疼一下。也从没人关心过范启在得知母后去后的心情如何。

不,也许祝吟会关心大兄。

卫天子让黄门拿了湿帕子置在额上,他丝丝吸着气,额头好受一些后,卫天子发现范翕在走神。卫天子观察年轻公子羸弱的几能被风吹倒的身形半晌,他心中惊疑,因自己故意施虐于其他公子,然看在于幸兰的面子上,从来没为难过范翕。

范翕却病成这个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卫天子是一个大周血脉都不肯放过。

卫天子说:“贤侄在想什么?”

范翕便不好意思地笑一下:“在想幸兰。都说侄女肖姑,我见幸兰与王后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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