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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爱美人纤阿(261)

范翕脸色微白。

他袖中手握紧,大脑中那根弦绷起,这牵引得他的呼吸也不自主地放轻放缓。

他僵硬而立,想着玉纤阿要说出与他的私情了。玉纤阿要告诉天子她和他的事,玉纤阿要搅乱他和于幸兰的婚事。玉纤阿要报复他,要让他无法走上那条最容易报仇的捷径。

玉纤阿这样对他!

范翕脸色如霜。

他一时压力极大,背上如压千斤。他不能接受她说破这事,他惶恐地想若是和齐国的联姻彻底放弃,他日后该何去何从?大兄范启,至今被囚禁府中不得外出!他若没有了这段方便的婚姻,他如何能尽快救出兄长?

同时,他从魂魄中却生起了另一股轻松感。这让他从枷锁中脱困,让他的压力陡然消失。若是玉纤阿说破了一切,若是玉纤阿将他拉入了深渊……是否他就不必再这般纠结?他是否只能守着她?

这样、这样……其实也好。

她毁去他的所有希望。

但是她又在他身边。

他始终还是有她的。

范翕脑中乱糟糟地想着这些时,卫天子和其他人都看着玉纤阿。他们注意到了玉纤阿的目光有望向范翕,卫天子先面色冷沉而问:“你口中的那男子,是何人?”

范翕长身僵立,垂着目,既愤怒又害羞,既生气又欢喜。他沉浸于这段矛盾的感情中,等着玉纤阿说出他的名字,叫破他的秘密,毁灭他的筹谋——

玉纤阿向天子跪了下去,柔声:“此人,乃是公子……”

范翕面容微红。

玉纤阿:“公子湛。”

范翕蓦地抬眼,目中不可置信,看向玉纤阿。

见玉纤阿笔直跪在天子面前,朗声道:“臣女与公子湛情投意合,因与他发生些口角,臣女才赌气说愿去和亲。而今臣女已经想通,已经与公子湛重归于好。若是公子湛愿意娶臣女,臣女愿嫁他为妻。”

卫天子正要开口,卫王后抢在他之前:“湛儿,你如何想?”

姜湛反应有些慢,没想通这把火,是怎么烧到自己身上的。

他脑中嗡嗡响,茫茫然地站了出来。他与玉纤阿对视一眼,心中压力也重重向上腾起。他一步步向前走向玉纤阿身边,他仍在左右权衡着——

玉女和范翕曾经相爱,现在却互相敌视;

玉女的美貌得他父王爱慕,父王想让玉女入宫。而玉女又美且慧,她一旦入宫,若是不能为王后所用,必然成为王后的威胁;

姜湛自己对玉女,是有好感的……

姜湛跪在了玉女身旁:“儿臣愿娶玉女,求父王成全!”

——

卫天子浑身怒意高涨。

范翕大脑空白,向前走一步。

成容风却快他一步,抢在范翕之前开口:“臣支持玉女嫁于公子湛!请陛下成全!”

玉纤阿绝不能入卫天子的后宫!卫王后那般强势,卫天子年龄几多……玉女小小年纪,绝不能成为天子和王后争权的牺牲品!

范翕绝不是良配!成容风之前为了想玉纤阿出宫,不得不选择和范翕合作。但是范翕既有他自己的未婚妻,又采用囚禁这种方式对玉纤阿。若玉纤阿有更好的机会,成容风毫不犹豫地支持玉纤阿抛弃范翕。

而姜湛……公子湛,这选择,不知比公子翕,好了多少倍!

——

卫王后含笑:“臣妾也觉得这门婚事不错,玉女身世和我儿相当,二人可为良配,请陛下下旨了。”

卫天子:“王后!”

卫王后语气中带有几分威胁:“齐国是支持湛儿迎娶他想迎娶的女郎的。”

成容风斩钉截铁:“臣亦支持玉儿和公子湛。”

范翕怔然而立,他失魂落魄地垂目,看着跪在地的玉纤阿。他又有些茫然的抬眼,看卫天子闭目:“……既然王后作保,这门婚事,寡人应了。”

范翕大脑完全空白。

——

成容风与范翕一前一后地出了高殿。昏昏夜色如泼墨般由脚下涌出,灯火晦暗。

成容风立在高阶前长长舒一口气,感慨闹剧结束。而后方忽有掌风袭来,成容风脖颈一绷,扭头握拳接住那袭来的一掌。

范翕冷冷望着他,看他的眼神似能吞了他一般:“你本与我一起,却中途改主意,背叛我站到了姜湛那一边?!”

成容风答:“既然是毫无选择的破局,公子湛比你合适。”

范翕眼底泛红,寒气如刀:“我不合适?!你知道些什么,就道我不合适?!”

与他不相熟的成容风觉得他不合适,为什么玉纤阿……宁可选姜湛,也不来爱他?

他心如泣血,杜娟啼哭。

他想莫非他就坏成这样,她这样厌他?

范翕低头闭眼,他立在长阶前,形销骨立,已觉身子随时会摇摇欲倒。

——

次日天明,天子在王后的压力下,屈服下来,他放玉纤阿出宫。成家的人来接玉纤阿回去,帮玉女准备备嫁公子湛的事宜。

玉纤阿坐于马车出宫,成容风亲自接她。他此时见到之前从未见过的妹妹,妹妹长这样大了,竟叫他觉得陌生,不知该如何交流。

玉纤阿登车后,马车驶出宫城,她忽而掀帘,说要去公子翕府上一趟,去拿些东西。

不到半个时辰,成府马车停下了范翕的府邸门前。玉纤阿下车,成容风说要陪她,被她拒绝。

她缓缓抬头,望着这熟悉又陌生的府邸。这是范翕的地盘,同时是他囚她的地方。

一夜之后,不知他如何了?

——

玉纤阿到了自己先前所住的屋舍,她观望四周时,后方忽传来气急败坏的男声:“你还敢回来?!”

玉纤阿回头,见是成渝。

玉纤阿含笑,客客气气地告诉讶异急奔而来的成渝:“这是什么话?我回来带姜女走。”

她垂目:“范翕不敢来见我么?”

成渝道:“公子一会儿就来。”

玉纤阿点头,成渝盯着她,欲言又止。但玉纤阿望去后,成渝似想起自己屡屡上当一事。他哼一声,脸色难看地退出屋舍。

玉纤阿又在屋中站了一会儿,她忽然感觉到什么,猛然扭头,颊畔青丝飞起,擦过寒剑利刃。

范翕手持长剑,立于她身后。他长发半束,一身雪袍单薄。三重雪色加身,他似匆匆而来,衣带未曾系好,发冠不曾戴上。

立在玉纤阿面前的清俊郎君握剑的手微微颤抖。他形销骨立,垂着长眉,郎君容色惨淡,眼底红血丝密布,面容也泛着不正常的红色。可见一夜未睡。

玉纤阿仰头望他,目光宁静。疏木斜影,日光一寸寸地在地砖上逶迤流动。

隽逸郎君和舜华美人面对面相望,然今非昨昔,一切都不同了。立在她面前的郎君孤独寂寞,身上涌出无法掩饰的汹涌戾意。

长剑三尺寒。玉纤阿看范翕长身玉立,手拿剑指她。望着女郎盈盈似水的眼眸,范翕浑身轻轻颤抖,他声音轻飘飘的:“玉纤阿,你不来爱我,我杀了你——”

第118章

屋舍门紧闭,阳光透窗而入。

范翕手中的剑直指玉纤阿, 他眼中, 是凛冽又阴狠的杀气。

然玉纤阿自然不是寻常女子。

被人拿剑指着, 玉纤阿面上也丝毫没有胆怯之情。或者说她笃定,范翕不会在这时杀她。玉纤阿荷衣蕙带, 目光幽若地望着范翕苍白的面色。他风神秀彻, 姿貌甚美。他的一眉一眼往日让她有多情动, 今日就有多让她无言。

玉纤阿让自己狠下心。

对范翕这样的人, 她永不能退。他之得寸进尺,逼着她若爱他, 就必须要将事情扭到极致。

玉纤阿迎着脖颈间抵着的寒剑, 向前走了一步。范翕目中光微微跳跃, 他并不后退,只握剑的手稍微颤抖了一下。玉纤阿向前一步, 细长的颈就完全贴着他的剑锋了。

范翕冷声:“你来这里, 是求我杀你?还是你又有何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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