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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爱美人纤阿(285)

未及多寒暄,玉纤阿已要登上马车, 要前往楚国丹凤台了。因女郎是自囚, 不可奢华, 一切当从简, 玉纤阿只带了三两个侍女仆从。其中姜女和成渝都在列。

成渝到来玉纤阿身边后,将公子翕用来控制姜女的毒给了玉纤阿, 方便玉纤阿依然掌控姜女。然玉纤阿却不像范翕那般待人苛刻, 她拿到了解药后, 就为姜女彻底解了毒,并说可放姜女离开。

姜女初时雀跃, 自觉恢复了自由。但她现在跟玉女也见识了很多贵族上流, 想凭美貌进入贵人圈容易, 想要在其中谋得一个好前程, 却非姜女以前想的那般容易。姜女踟蹰许久后, 觉得目前恐还是跟着玉女更好些。

说不定自己服侍玉女一场,回来之时,玉女借助身份之便帮她进入某个贵族的府邸当个妾,只要有权有势能护住她就好。

姜女和成渝便都心甘情愿跟随玉女前往丹凤台。

送玉纤阿出城时, 应玉纤阿本人的要求, 成府送了好几车古书旧籍给她。想来丹凤台清苦, 读读书聊以自慰也好。

湖阳夫人并湖阳君立在城楼上目送子女在下为才相处没多久的幺女送行,湖阳夫人并未多说什么,因待玉纤阿走后,她本人也要和夫君离开洛邑回返湖阳。人生如参商之见,转瞬分离,湖阳夫人早已习惯如此。

下方,成宜嘉和成容风都对玉女多为不舍。

他二人自幼就听母亲絮叨自己的小女儿,虽不能多见,却对玉女充满好感。本以为妹妹回来后可以荣华加身,谁知只是匆匆相处了几个月而已,玉女又要离开了。

成宜嘉握着玉女的手泪眼婆娑:“丹凤台虽被王后命令重建,但必然粗陋不如以前。你先去委屈些日子,待我寻到机会,想法子将你提前救出来。”

玉纤阿莞尔:“我是自愿如此,姐姐莫要多想。”

玉纤阿长身而立,凝视他们。她稍微向后退开两步,视线放开后,她凝视着湖阳夫人、成容风一家人、成宜嘉一家人。

玉纤阿长袖修裾,风至而衿带飞扬如皱。

她沉默着望着这些成家人。因她与人相处,始终隔段距离,不太喜欢与人交心。她和成家有长达十六年的隔阂,这隔阂,恐怕需要另外一个十六年才能消除。而在这之前,她仍然无法将成家人当成是自己最亲密的家人。

但是成家人从不因她的疏离而对她失望,她做事习惯自己解决,不依靠他人。不管是湖阳夫人还是成宜嘉姐弟,都包容着她的任性。成家对她很好,怪她心思太重。

玉纤阿正襟而揖,欠身以拜,大袖飞纵。

湖阳夫人、成家人目中都凝起了微微水雾,只来得及说——

“玉儿,好生照顾自己。”

——

玉纤阿一行人一路南行。

因是囚禁,一切从简。然再从简,贵族才用的马车从境而过,路过的诸侯国自然都会知道。虽知道,却也不会多问。

进入楚国境地时,和之前路过其他诸侯国无异。

玉纤阿等人踏上楚国的国土,在边关一城平舆休憩。玉纤阿曾经待过平舆,那时范翕和楚宁晰在平舆与鲁国、宋国开战,为守住平舆,玉纤阿在这里住了一段时间。

没想到有一日,她再次来到了平舆。

略有些感慨,到城中驿站,玉纤阿下马车后,她不急着入住,反而掀开幕离,端望着这座陌生又带着几分熟悉的城池。戴罪之身,自然不便四处游玩,如此观望一二已经不错。

玉纤阿立在驿站前,风掀开笼着她面容的幕离。她干脆将幕离拿下抱在胸前,但还未曾做什么,便有一个人从旁侧跌了过来。

玉纤阿反应如常人一般慢。

但是她旁边站着成渝,有陌生人跌跑过来,眼见要冒犯玉纤阿,成渝立刻将人拽住手脚,扣住了。

那被扣住的人嚷道:“女公子见谅!我没有恶意!我是太饿了,想求女公子赏一些吃食。绝对没有其它意思!”

人被成渝拦住,玉纤阿才侧过脸,凝目望去。

她见被成渝扣住的人是一大约十来岁的少年,看起来瘦小,但满脸肮脏下,眼睛却漆黑而明亮。那双眼睛滴溜溜地转着,机灵十分,显然在打什么主意。少年郎粗布衣,打扮的像个小乞儿,再机灵,也确实饿得剩一把骨头了。

玉纤阿目露几分疑惑。

她却没有多表示什么,而是对成渝说:“带他下去吃点东西吧。”

她此人因自己以前过得不太好,对人也缺少同情心。但她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力所能及的事,能帮就帮一把。

姜女从后面的马车钻出来,见玉纤阿仍回头,目光几分疑惑地看那领走小乞儿的成渝。姜女同情道:“那小孩儿看上去也就十三四岁,我以前还是贫女时,也没有苦成这个样子。哎,新朝初立,我看百姓生活并没有改变,反而还更不好了。”

玉纤阿目中稍微顿了一下——这正是方才她看着那个小乞儿所生的疑惑。

楚宁晰作为楚国唯一王女,就玉纤阿对此女的了解,此女要强至极,对百姓也是在意至极。且平舆还是王女以前带兵打仗时待过的地方,这样的地方,向来为官吏所重视,唯恐王女想要再来游玩,城镇却早已被破坏。

但是平舆的驿站外……却有小乞儿向初来乍到的玉纤阿求些吃食。

玉纤阿若有所思。

玉纤阿让姜女附耳:“你找成渝,让他帮我打听点儿消息……”

一个时辰后,成渝安顿好了那个小乞儿,来向玉纤阿回话。

成渝已经习惯了主人的多疑多病。以前他服侍范翕时,范翕就是丁点儿不对都要他去查个清楚,虽然很多时候成渝都觉得公子是想多了;而现在服侍玉女……成渝不得不感慨,这对情人还真是一模一样。

成渝拿出面对范翕时的高要求来应对玉纤阿:“我弄清楚了,那个小乞儿不是探子,就是去年冬日时家里受了灾,把他扔出去卖掉。平舆这样的乞丐不少,他没什么问题。”

成渝大概介绍了那个小乞儿的生平。

玉纤阿安静听着,虽然不感兴趣,却并不打断。

成渝很快说到了玉纤阿感兴趣的部分:“……卫天子得了天下后,自然对诸侯国重新分封整治。大部分诸侯国的王侯没有变化,天子也怕引起诸侯们的反弹。但是楚国因为常年没有王君,是前周天子之过,天子认为此为懈怠。”

“天子和王后各执一词。王后派匠工去重修丹凤台,天子则在大典后为楚国分封了新的诸侯王。此事在公子离洛之后发生,因楚国被认为是蛮荒不教之地,楚王的分封,并没有在中原引起重视,是以我等不知。”

玉纤阿若有所思:“这般看来,楚宁晰的地位,恐不如以往……不知她现今如何。”

她此来楚国丹凤台,是用丹凤台这个特殊的存在,来平范翕的心。但同时,玉纤阿也想看看楚宁晰作为楚国唯一王女,能否在此时帮到范翕。却没想到,楚国已不是昔日的楚国,楚宁晰的地位如何不提,平舆都已有了乞丐来驿站撞大运。

成渝看玉纤阿沉思,问道:“是否要我再打听什么?”

玉纤阿沉吟一番后摇头:“也不必。我自囚丹凤台并不是秘密,若有人有事发生,有什么事想要我知道,他们那些人自会想法子,我不必着急。先看看再说。”

如此一夜相安无事。

平舆发生了什么,和玉纤阿并无关系。玉纤阿只要平安到丹凤台,就可以向卫天子和王后交代了。休息一夜后,第二日玉纤阿便上马车,打算继续赶路。上车前,成渝在玉纤阿耳边轻语了一句。

玉纤阿有些讶然地看成渝一眼。

成渝疑问看来。

玉纤阿含笑:“我只是才明白公子昔日为何总用你。你对周边这些细枝末节的事,观察力倒强。”

成渝不理会她的揶揄,他现在就怕自己和玉纤阿走得太近,让公子伤心。成渝便一径木着脸:“可要我去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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