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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爱美人纤阿(343)

范翕这种小心眼的人,难得提起他那个书画双全的如今被囚的九弟。

玉纤阿立时觉得自己懂了。

她连忙作出一副“这画可画得真好”的惊叹表情,手中还拿着一根金簪,她装模作样地走到画前,假意欣赏一番,便闭着眼睛吹捧:“公子这画画得可真好。怎么就能画得这般好呢?妾身再未见过比公子这画工更好的画了。妾身日后必要跟着公子学画才是。那位九公子的画,妾身也见过,妾身觉得他完全不如公子厉害!怎么就他有‘才子’的名声,公子没有呢?所谓的天下人,必然瞎了眼。妾身为公子而不服!”

范翕的表情一时古怪。

他欲言又止。

玉纤阿眨眨眼,纳闷她都把范翕夸得这么厉害了,范翕这表情这般诡异是为何。

范翕长睫搭在眼上,蝶翼一般扑朔颤颤。

他又懊恼,又害羞,又生气,又暗喜。他尴尬道:“玉儿,你弄错了,这是曾先生的画。不是我画的。可见你平时夸我一点也不真心……你只是闭着眼睛在吹捧我而已。根本不是实话。”

玉纤阿:“……”

她略心虚,却木着脸质问:“不是你的画,你拿到我跟前让我夸什么?”

范翕生气:“我是让你看画的内容!画的是我们!你真是……木头!一点儿情趣也没有!”

玉纤阿:“……”

她真想拿手中簪子戳死这破公子!

第149章

范翕拉着玉纤阿一起欣赏了画作,之后和玉纤阿一道出门。二人迎着雪, 去将画作送还给曾先生。

玉纤阿第一次被范翕郑重接见给曾先生, 她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拿出以前的谨慎拿来应对曾先生。她小心起来,面面俱到滴水不露, 曾先生受到燕王后的礼待, 也是受宠若惊还了礼。

而这正如打开了一个缺口。

接下来几日, 范翕带着玉纤阿, 一一拜访了自己的门客谋士,包括朝上一些亲近范翕的臣子。范翕的势力网, 大面积向玉纤阿铺陈开。范翕的人手, 第一次正式和燕王后会面。

连续五日, 众人都更加尊敬玉纤阿,意识到燕王带他夫人来和他们见面, 可见此女的重要。

但是范翕许是挨了风雪, 也许还包括心病, 他陪了玉纤阿两日后, 就病倒了。玉纤阿初时不知道, 因他仍陪着她一起出门。后来他们二人在一位谋臣家中喝茶时,好端端的,范翕忽然倒了下去,让众人人仰马翻。

之后玉纤阿便强迫范翕养病。

这一日, 玉纤阿不在府上, 范翕在府中昏睡。他从睡中醒来时, 只有梓竹在前前后后地照顾他吃药什么的。屋舍中炉中炭火烧得温暖,范翕着宽大中衣,坐在榻上,长发如绸凌乱披散,一张脸被衬得更为瘦削清寒。他被梓竹扶起来后,梓竹让人去外面端药,而范翕侧头,神色恹恹地看向窗外。

隔着布窗,看到外面白皑皑的。

便知又下了雪。

范翕沉默而坐,眉目间尽是郁色。

梓竹端药从外进来,小心地等身上的冷气散了,才进了内舍,将药端给范翕。范翕沉静地坐着,黑发映着冷白面容,唇瓣因太干而起了皮,眼睛又漆黑冷冽。他一个人冷冷清清地坐着,和平时在玉纤阿面前的稍微一些活力,完全不一样了。

梓竹没见过范翕以前的样子,他认识范翕时,范翕已经不是那个佯作温柔的公子翕,而是今日这个消沉又阴森的燕王了。

梓竹温声:“王上莫要担心,君夫人今日是出城,去见一位大贤。夜里就会回来了。”

范翕脸上依然是冷的。

他颇为沉郁地压着秀美眉眼。

他声音沙哑:“她不在府上陪我养病,我不想提她。”

梓竹无言,知道王上这是又犯病了。自怜自艾,了无生趣。范翕如今反反复复,周围服侍的人已经习惯。

——

范翕一整日都在府上。

他不提玉纤阿,一整日看书。但是随着时日向后退,他的情绪就明显变得越来越焦躁。

范翕开始频频向外看,扣着卷轴的手指握得发白。他又一会儿站起来,在屋中踱步。

可是范翕一个字都不提“玉纤阿”。

他心中对她有怨气,怪她不陪自己待在府上。之前分明是他自己答应让玉纤阿见自己的人,但范翕现在显然有些反悔。

他心中充满了不安感。

生病放大了他的这种不安。

他在屋舍中见不到玉纤阿的人,就开始焦虑烦闷,坐立不安……范翕沉默地待到了下午,终是撑不住,放下手中事务,起身就要出门。

梓竹在帘外和几个小厮吩咐事情,回头看到范翕出来,就惊讶:“王上去哪里?王上还病着,今日不该出门!”

而范翕哪里管梓竹在后如何呼唤?

他就要走。

——

玉纤阿和成渝离开大贤的茅庐。

二人行在山间雪地上。

玉纤阿心中有些慨叹。

四年前,她见过这位隐居大贤,当时她还是和姜湛一起出城登山。之后在这座山中,在大贤的竹林院内,玉纤阿遇见了范翕和于幸兰在一起。当日范翕吐血,玉纤阿心肠寸断,六神无主,根本没心思再操心什么大贤。

没想到,兜兜转转这么多年,这位大贤,终是没有投靠卫天子,而是成为了范翕的谋士。

玉纤阿和成渝二人沉默下山,玉纤阿想着自己方才和那位大贤所谈的事,那位大贤所分析的当今天下的局势。玉纤阿在心中默记着这些,打算回去后完整复述给范翕。忽然,成渝拉了她一把,轻声:“玉女,你看。”

玉纤阿看去,目中一凝——崎岖的被雪所覆的山道上,有一个人正登山路行来。

那人阴沉满满。

抬目看人时,目中时而浮起几抹病态的焦灼。这分明不正常。但是他看到玉纤阿时,脸上表情还没变化,目中的强硬神色,却是一怔后,蓦地松弛了。

玉纤阿唤道:“公子!”

那在山道上的青年公子,自然是范翕。

范翕抿了下唇。

见玉纤阿向他走来,玉纤阿目光轻飘飘扫过范翕身后,见他身后空无一人,玉纤阿一顿,看向范翕的目中略有责备。范翕移开目光,成渝向他行过礼后,默默退后了。

玉纤阿握住范翕的手,另一手抬起摸了摸他额头,柔声:“额头还有些烫。为何不在府上养病,却出来了?是来找我么?梓竹没告诉你我晚上就会回去?”

范翕抿唇:“我不是找你。我是……随便走走。我正有些事想问老先生。”

玉纤阿看着他。

她说:“哦……那我要走了。你还要登山?”

范翕轻而虚地:“嗯。”

玉纤阿扬眉,让开路看着他。范翕便面容冷淡,极慢地从她身边擦过,继续向登山路走。他不情不愿,委委屈屈,走了几步,心中烦意更浓。他便皱眉,停下脚步,蓦地回头瞪她。

范翕质问:“你为何不拦我?!”

玉纤阿作惊讶状:“我要拦你么?”

范翕便不说话了,只沉沉看着她。玉纤阿与他对视片刻,目光在飞雪中凝视对方。半晌后,玉纤阿轻叹一声,走过来牵住了他的手。

她道:“我是看你生病,才不和你计较。不代表你如此多疑就是对的。”

范翕固执道:“我当然是错的。但我还是要和你在一起。”

他抱怨:“旁的郎君醒来第一眼都能看到妻子,就我看不到你。为何我看不到你?你不是为人妻么?你不是女的么?”

玉纤阿含笑:“你现在都开始攻击我性别了。我是不是女的,你不清楚么?”

范翕望她。

与她怼了两句,他心中那股奇异的不安感便弱了下去。他也许正如玉纤阿说的那般,就爱受虐似的。明知她的放松状态不是什么好人,可他偏喜欢找她。她以前对他心眼那么多……可是那有什么意思呢?那又不是真的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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