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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爱美人纤阿(42)

玉纤阿说不是。

她静一瞬, 侧脸看一眼他, 面露几分伤心色, 似乎被他的猜忌弄得很伤怀一样。但玉纤阿仍是温柔可人怜的美人, 她伤心之时, 也轻轻柔柔地解释自己的一番行事:“奴婢在织室劳作, 最多也只能与其他宫女同住一舍,无法分得单独的屋舍。公子来寻奴婢, 奴婢日日胆战心惊, 唯恐被人撞破丑事, 惹出大祸。既九公主相邀, 奴婢去做了公主的贴身侍女, 可独处一舍, 从此后公子来寻奴婢,就不必总担心奴婢的同屋人回来了。”

范翕神色稍微缓和, 随即又皱起眉:他察觉她又开始“奴婢”来,“奴婢”去了。

但是他心中有气, 不愿搭理她——她去了九公主那里, 自己寻她, 分明不方便得多!九公主再不得宠,也是一公主。她的宫苑,哪里比得上织室荒凉,可让他自由出入?

范翕别过脸,唇抿着。

玉纤阿歇过眼看他,看出他仍气着。她轻叹口气,从他拽着自己的动作中挣扎出了手。她张开自己的手指,十个纤纤手指伸递到了范翕的眼皮下。范翕向后仰了下,意外地看她。

玉纤阿手在他眼皮下摊开:“公子,你看奴婢的手。”

低头便是她的漂亮的手,范翕心跳快一下,略微不得意。他硬着心肠,如背书般夸道:“十指如笋,匀称如节。世间女子少有玉女这样好看的手。玉女这样自得,让我夸你,可是如愿了?”

玉纤阿:“……”

好端端的,谁让他夸她手了?她哪有那般顾影自怜?

她被范翕将一军,喉头一滞。她被他真诚的语气夸得羞赧了一番,心中好笑,玉纤阿仍柔声:“奴婢是让公子看,奴婢也曾娇贵养着这双手,但织室活计甚重,奴婢整日不是缝衣便是浣纱,手粗了不止,连指头都扎破了好多次。”

她这样一说,范翕便心怜地握住她手,凑到他眼皮下仔细观察:“当真?”

玉纤阿道:“是呀,织室太苦了,公子就不心疼奴婢么?若是能到公主殿下那里……啊!”

她惊叫,酥酥麻麻的感觉从指尖蜿蜒向四周,羞红色也瞬间浮上来面颊。她呆呆地,看范翕捧住她的手,低头,轻轻将她一根指尖轻吮入口。男子温软舌尖包裹着她的手指,玉纤阿不自禁地轻轻发抖。

范翕抬眼,清润眼眸如濛濛烟雨覆拢,吮入她手指的唇嫣红水润。妖孽一般,他在幽暗中深情凝望她。

玉纤阿呼吸乱起,将手直抽:“公子不要这样!”

郎君吮着她手指,含糊道:“叫什么?公子在心疼你呀。”

如此色狼行径!

玉纤阿红了腮帮,软在他怀里,她别过脸咬紧唇,身子动弹不得,因被他紧扣住腰肢。

范翕握紧她手腕,不让她退缩。且他从后拥她,她躲又能躲到哪里去?怀中小女子挣扎摆脱,她摆脱不掉,脸颊渐红如血凝。范翕心里微微一笑,才张开了口,放过她那根手指。范翕贴着她面,看到她眼中湿润无比。俊秀面容上浮起红晕,他酸酸麻麻的,睫毛轻刷她娇嫩面孔,柔声疑惑道:“旁人指尖渗了血,不都是吮掉血渍么?我为你吮去血,你怎不感谢我?”

玉纤阿呼吸紊乱,全身僵而软。她觉得——

公子翕学坏了!

之前他与她说话都会不好意思,现在却会这样对她!是因为……那晚的吻么?

玉纤阿低着头喃喃道:“奴婢手上没有渗血。”

范翕脸红一下,他当然知道,但他不承认。女郎漂亮的手指递到他眼皮下,他被晃得神志不清,哪里顾得上其他的?范翕轻声:“那便是我看错了。”

玉纤阿与范翕双双沉默下去。

气氛暧昧而僵持。

玉纤阿悄悄抬眼看他,心想:她可真是牺牲大了。公子翕怎么这么喜欢对她动手动脚?

她发愁地想,以他这般下去,下一步岂不是就要将自己送到他的床榻上去才能让他满意?

范翕也在悄悄打量她,察觉到她也偷看过来,他一愣,然后唇角露出一丝笑。玉纤阿松口气,心想他笑了,今晚之事大约就可过关了。玉纤阿被他拥在怀里,他的呼吸拂在她侧脸上。

她努力不在意,轻轻柔柔地补充道:“奴婢也知道公主宫苑守卫森严,公子进出不便。奴婢会想法子留下记号给公子,奴婢若是在公主宫苑外的石狮后方墙上划了一道,那便说明今夜可来。公子可让身边仆从稍微瞧一眼,便知道了。”

范翕轻笑,他又低脸与她相蹭,笑盈盈道:“你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玉女,玉女,你这样聪慧,让我拿你怎么办呀?”

竟还想出了与他私会的暗号!这可是打算长久下去?

范翕心中怜她,叹气想:玉女这样柔弱自怜,喜爱他不敢说,两人好了后,她也不曾主动向自己要名分。自己可记得她昔日将名分看得极重啊……矛盾重重,若她不是另有打算,便是极为爱慕他了。

范翕是不打算与她长久的。由是此时见她这样可人怜,他便忍不住心软,想在与她相处中,对她好一些,再好一些。

而玉纤阿则在想:男子可真是色狼。被她稍微以美色相诱,就顺从了。

就这般,玉纤阿与范翕一人刻意相诱,一人刻意入局。互相望对方一眼,再羞赧移目。虚情假意郎情妾意你侬我侬,这场戏唱得分外生动,情深义重得恐怕连他们自己都要深信了去。

——

次日,织室果然迎来了侍内,说是九公主来要人。织室这方早就知道这样的小地方留不住玉纤阿这样的绝色美人,女官们平时睁只眼闭只眼,对玉纤阿颇多宽容。但是来要人的是九公主,女官们仍惊讶了一番。

她们以为如玉纤阿这样美人,不是吴王来要人,便是吴世子那样身份的。怎么会是一个公主呢?

无论如何,与织室诸人依依不舍地告了别后,在做苦力的宫女们羡慕的目光中,玉纤阿背上包袱出了织室中庭。走出大门那刹那,穿堂风迎面袭来,吹起她的裙裾,头顶温煦阳光洒在周身。她修背挺拔,腰肢盈盈一握,抬步跨过门槛,回眸对身后目送她的宫人们微微含笑——

她走出了织室。

她曾从一侍女,沦为一舞女,再入吴宫时,因被奚礼世子嫌恶,被下放到宫中活计最重、待遇却最清苦的织室中。她不曾怨天尤人,不曾就此便打算屈服于吴王入他后宫,不曾向奚礼殿下自辱般求他放她一马。

她没有依靠那位明明对她有好感、却故意欺负她的世子,就离开了织室,去到了公主宫舍中。

她相信,自己也不会只永远是一个公主身边的贴身侍女。待寻到机会,她当扶云直上。

她自不用屈身于可做她父亲的男子身下,自不会为人奴为人妾一辈子。她自会得到自己想要的荣华富贵,嫁于真正爱她的、且有权有势能护住她的俊美郎君。她从不觉得一开始做了奴婢,日后便永无翻身之日。她将一步步走出现今困境,得到她真正想要的。哪怕期间会非常漫长,然无所谓,玉纤阿惯常忍耐。她不怕等待,她只怕永无明日。

——

进了公主的宫舍,将包袱放入偏舍中,一年长女官便来带领玉纤阿介绍公主的住所。原本玉纤阿当亲自向公主去请安,但女官说公主今日不在,她去和郎中令骑马了。

玉纤阿便欣羡:我也想学骑马呀。

女官带着玉纤阿走过公主宫舍的边边角角,她回头打量这个美貌得过分的婢女,疑虑重重道:“我也不知公主让你来,是为你安排好了什么。她这两日不在宫,待她回来了你再去请教她。公主不在的这两日,我也不敢分配你重活……”

女官沉吟了下,问玉纤阿:“你可识字?”

玉纤阿讶道:“奴婢略微识得几个字。不过,伺候公主殿下必须识字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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