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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爱美人纤阿(74)

“你——”

范翕万万想不到她竟敢开口反驳,还说他!

他伸手便落在她脖颈上,想一掌握住,想掐死她!范翕强忍着怒,冷声:“你骗我那么多,竟还有理由?”

玉纤阿道:“公子这话却也说的不公。我骗你什么了?不是你见色起意么?我不是一直拒绝你么?不是你一直在追着我不放么?你自己贪色,爱慕美色不反省自己,如今出了事,倒将所有的错兀自怪到我头上。你可有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损失?压根没有。你甚至一直很享受。”

“我露的破绽挺多的吧?你一直不问不管当做不知,不就是图我美色么?你是从我这里吃了多大的亏呢?真说起来,你我相交中,处于弱势的人,一直是我吧?我不用自保么?我一开始就想与你私通么?如果不是你要杀姜女,如果不是你要杀人灭口,我岂会和你在一起?”

范翕怒极,抓她手腕:“你的意思,倒是我一直在强留你?怎么,你的意思,倒似你理由很多,前途广大,根本看不上我?”

玉纤阿微微笑了一下。

她道:“公子不该这样说。但你要这般解读,却也没太大错。我这样低贱,自然要攀真正的贵人。你又哪里是?纵你确实俊美无双,但我在你眼里低贱,你在我眼中,也不过如此。你说我大字不识,却是说错了,我认得许多字,我只是不认得你那字而已。你在我面前显摆你的书法,写得尽是些生僻字,谁认得?你不过在向我炫耀而已。说什么太子和九公子都比你厉害,我看事实也是如此吧?”

“你身体也不好,多病之身,一杯酒就要死要活,还在我面前作秀。你以为我不知道?范飞卿,没有了七公子的名号,你与我差不多罢了。你又当真是什么温润如玉的郎君?你以为我看不出你对我的欺骗哄骗么?”

范翕泪盈于睫:“你、你——是我蠢好了吧!”

他气怒至极,胸前郁郁,他被她说成这样,脸色青白无比。剧烈喘气中,他张口要反驳,却是一张口,一口血吐了出来……

玉纤阿:“……”

他竟被她气得吐了血。

范翕一手抓她手腕,一手撑在树干上,他被她气得边咳边吐血。凄凄抬目间,见玉纤阿盯着他看,她的眼神,好似在说“我没说错吧,你果然身体羸弱,多病之身”……范翕眼前发黑,他喃声:“我杀了你。”

手掌向她额前要拍下时,玉纤阿脸白一分,闭目高声:“你曾应过我,我只读你的诗,只写你的字,因这承诺,你会保我一命!”

范翕要落下的掌顿住,他厉声:“那你也是骗我的!”

他再次要出杀招,掌风不减,只消一掌下去,玉纤阿便会在他怀中香消玉殒。他满心凄惶,满心失望。他不会再爱她了,只要她死了,他就不会再有这些耻辱了……旧日情意全是做戏,她对他的好全是谎言……桩桩件件都是假的。

他不饶她!

他绝不饶她!

唇角渗血的范翕面色苍白如纸,明明是他下杀手,他的脸色反被玉纤阿还要凄凉。他闭目,不忍见她死状时,他身前的女郎忽然倾身,张开手臂抱住了他的腰。范翕身子一僵之时,听她在他耳边幽声:“你还答应我,任何情况下都不会伤我的身。”

而因她这一倾身,她在耳边低语,范翕恍神时,手中力道竟然消了。她贴着他的身,温温凉凉的香气浮在身畔。他怒极,一把推开抱他腰肢的女郎,将她摔在地上。他正要斥她竟还敢诱他,看那坐在地上的玉纤阿低笑。

范翕:“你笑什么?”

玉纤阿笑:“你看,你还是好我的色。”

范翕气极,他深觉受辱,蹲下身掐住她脖颈,这次无论如何都不会再放过她时,他们听到了旧宫处原来的九公主似在与一个人说话:“玉女说她就是来这边的,雨好似停了,她还没回来,我便来看看嘛……”

第49章

九公主的说话声越来越近。

范翕明白了。他低声笑:“原来你连这个都料到了……你等着九公主来救你一命?那你跟我做戏什么?!”

玉纤阿懒得答他。心想她不过备个后招, 谁想到真这么碰巧。

她不理他, 他却非要和她说话。掐着她脖颈, 范翕又阴声:“奚礼走了, 你难过吧?”

玉纤阿真是烦死他这种逼问方式了。

她仰面, 干脆道:“自然难过。吴世子光风霁月,与你这样阴暗的人完全不同。你要伤我的身就是违背你对我的承诺,左右你是伤不了我的心的。”

范翕大气:“你——!”

又一口血吐出,他一下子跌坐在地, 喘息剧烈。

玉纤阿一时都有些心虚,怕自己将他给气死了……至于么?

范翕人已跌坐在地,但他按在玉纤阿细长脖颈上的手, 仍不肯移开。雨水断断续续,此时已经停歇得差不多, 玉纤阿坐在地上, 裙裾上沾着泥点, 只在后腰处挽着的乌云长发,此时已有些散乱,凌乱的几绺贴着面。她抬着眼看范翕,喉咙被他掐着,她眼睛却盯着他的脖颈。

看到他颈侧到衣领处,有血迹在蜿蜒流下。

那是他装作他人强她时,被她拿簪子刺的。

而他的唇角也渗着血,这是被她气出来的。

此时的两人都坐在地上,看着对方, 都恍恍惚惚觉得大家一顿折腾,可真是狼狈……而九公主与卫士们寻人的步伐,已经越来越近,这出戏,显然已到了落幕边缘。

玉纤阿看范翕眼神幽暗诡谲,他按着她脖颈的手力道也是一时紧一时松。她不敢大意,知道他在激烈地与自己斗争……一方面恨得想杀了她;另一方面,他对她还是有不舍的。

他始终是对她有意的。无论是作秀还是忍不住的真情流露,被她欺骗到这个份儿上,当他的杀意被打断一次后,当他第二次将手按在她脖颈上,当玉纤阿说“你应过我不伤我身”时,他便又下不去手……

玉纤阿睫毛轻轻颤了一下。

她垂下视线,喃喃得如同呓语:“你承诺我,带我离开吴宫,无论发生任何事,都不会伤我的身。”

范翕目色变冷,继而又发寒。

他发抖,恍然明白了她当初非逼着他写的承诺书是何意思。这个女人、这个女人……范翕怒得哽咽:“原来在那时候,你就料到今日了。玉纤阿,你、你……你让我像笑话一样。”

他一下子心灰意懒,证明了她的真面具,只觉得自己可笑无比。

他松了想掐死她的手,盯着她一瞬,看她已经如此,可还是那般美丽。范翕表情几分扭曲,贴着她的脸掐着她下巴冷笑:“好、好,好!既是你耍心机要来的求生,我便放你一次。不过跟我离开吴宫?哪个还愿意带你走?你做梦吧!”

他站起来,袖子擦过她的脸。他盯着昏昏天宇,长睫湿润,目中清清渺渺,许多浩瀚愁色。玉纤阿静静地看着他腰下玉佩向上升,越来越高。那就像是她怎么努力攀登都触不上的世界……她听范翕怒极后变得冷漠的声音:“玉纤阿,我饶你一命。”

“你我之间,从此情断义绝!”

说罢,不理会玉纤阿,连回头看她一眼也不曾,范翕转身便丢下她走了。

玉纤阿坐在潮湿地上,天昏昏的,她面色始终平静。范翕都流露出几分茫然和凄凉,她倒是很平静。那会伤害她的人走了,玉纤阿艰难地从地上起来,低头看着自己裙上所溅的泥点。她干净秀长的手指,认真地抚着自己的裙角,擦掉上面的泥点。

她拧着眉,好似一直在非常专注地做这件事。

泥点实在擦不掉,想要回去得换衣了。玉纤阿站直身,慢慢地走出树林,走向旧宫方向。范翕大约是从树林后方走的,他还武功高强,玉纤阿根本不可能看到他留下的痕迹。玉纤阿走入旧宫旧址,远远地看到一片灯笼火光,和人影绰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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