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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美人(50)

围猎前后,西山是直接封山不许寻常百姓出入的,如今能出现在此地,必定也是同皇家沾亲带故才对。

南云打量着那马车的外饰,只见与萧元景这马车的规格差不离,心中便隐约有了猜测——这其中兴许应当也是哪位王爷。

那辆坏了的马车上跳下个人来,恭恭敬敬地隔着车帘同萧元景见礼问了安,将此事的来龙去脉讲了。

果不其然,这是□□的马车,说来不巧,竟坏在了半路。

同行的倒是还有家仆们乘坐的马车,可萧元驰一个王爷,总不能乘个下人的车马到行宫去,所以便只能停在了原地,另想办法。

但一直耽搁在这里也不是个事,毕竟若是一直修不好,难道要比皇上还晚到不成?可巧见着萧元景的马车从此过,秦王便生出搭个车的主意。

萧元景心中虽不大乐意,但于情于理都找不出拒绝的理由,沉默片刻后,到底还是应允了下来。

那仆从随即又去回话,萧元驰这才下了那坏掉的马车,向这边而来。

他身着圆领紫袍,行走间步子迈得大了些,虎虎生风的,能看出来是习武之人。论及相貌,他与萧元景并无什么相似之处,剑眉星目,棱角分明的。

明明是萧元景略年长些,可单看外形,却是他更像兄长。

南云只瞥了眼,就将窗帘放了下来,收回了目光。

她目不斜视地垂首坐在那里,眼睫落在车中铺着的地毯上,双手交叠置于身前,规矩得很,让人挑不出半点错来。

萧元驰掀了车帘上车后,先是同萧元景道了谢,又好奇地看了眼一旁的南云。

从他这个角度,只能见着南云乌黑如墨的鬓发,以及白皙似雪的肌肤,并不能看清她的相貌。

萧元景坐直了身,不动声色地挡了挡他的视线,而后又闲话家常似的说道:“许久未练,骑射功夫生疏得很,也不知今年能猎到什么。”

“三哥倒是不必担心,”萧元驰被他的话吸引了主意,落了座,同他笑道,“再怎么样也比太子强……如果他今年不耍手段的话。”

萧元驰与太子萧元睿势同水火,这是众所知周的事情,他也从不掩饰,常常是连句大哥都不肯叫。

相较之下,他与萧元景的关系就称得上是不错了。

一来是因着没什么利益纠葛,萧元景整日里吃喝玩乐,从不插手政事,自然也就不会有什么争端。二来,则是因着太子素来与萧元景不对付,那他就乐得同萧元景交好。

他们几人年纪相差并不算大,在宫中时一道念书、学骑射功夫,对彼此水平都有数。萧元驰擅骑射功夫,萧元景在写诗作画上得心应手,太子则是哪边都不沾,也正因此,萧元驰难免会有些不服气。

去年,太子大抵是太久未曾练过骑射,什么也没猎着,最后还是拿了近身侍卫的猎物来充作自己的,算是勉强全了面子。

萧元驰知道此事后,一直为之不齿。

萧元景虽同太子不合,但人前人后却是没说过他半句不好的,只笑,并不说话。

萧元驰早就习惯了他这打太极似的作风,倒也没恼,只当他这是默认,转而又道:“三哥可知道先前的事情?”

“什么?”萧元景道。

“前些日子父皇身体微恙,太子趁着这个机会,暗中差事人去上书提议,由他代为主持这次围猎。”萧元驰自觉在此次事情上胜了一筹,冷笑道,“父皇向来龙体康健,不过是稍微一病,他就打起主意来,实在是可笑。”

他说得义愤填膺,可实际上也不过就是那点恩怨罢了,不是为了皇上着想,而是为了自己的念想找个正义凛然的托词。

萧元景并没去戳穿,只道:“此举的确不大妥当。”

萧元驰难得从他那里得了句附和的话,当即来了兴致,将太子这小半年来干的事情历数了一遍。

萧元景原本还嫌路途无趣,如今听他这般聒噪,倒是怀念起来方才那点安静了。他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掩在袖下的手不动声色地勾了南云腰间坠子的流苏,在指尖绕几下,又松开,很是无聊地往复着。

南云觉察到后,微微侧过头去看了他一眼。

但萧元景还是那副散漫的模样,压根看不出有什么不对来,仿佛暗戳戳做小动作的人不是他。

一直到西山行宫前,萧元驰才总算是止住了话头,又向萧元景道了句谢后,便下了马车。

他下车后,萧元景露出个如释重负的神情,这才放过了南云那坠子,抬手按了按额边的太阳穴。

南云听了这么一路,对这位秦王殿下的性情也算了解了些。

他对太子的敌意毫不掩饰,又莫名地信任萧元景,几乎都不用设圈套问,自己就将事情全都倒腾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