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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江十七夏(160)

“有时候会。”林声承认。

“是因为自己,还是因为子深哥哥呢?”

“都有吧。不过主要还是自己。子深哥哥对我很好的。”林声说,他很忙,却每周都见她三四次,周末必带她一起看画展看电影,上次还带她去了周庄。

苏起道:“你很有魅力的,别害怕,听见没?”

“那好吧。”林声一扭头,抱住她的脖子,咯咯笑起来,“从小到大,就你觉得我最好。”

苏起:“你本来就最好。”

林声:“哦,不对,还有子深哥哥觉得我好。”

苏起:“嘁!!”

次日,林声回了上海,李枫然回了美国。

元旦假期最后一天,梁水给苏起打电话,说路子灏要来找他玩,问她要不要一起。苏起说她要去做家教。

梁水纳闷:“哪有人元旦节做家教的?”

苏起说:“我还周末做家教呢。”

梁水道:“你不是想考研么?”

苏起叹气:“接的时候忘了,现在人家小孩要高考,总不能把人甩了吧?”

说实话,苏起并不太想教了。一来学业忙,二来这家人抠门。家教费月结,还喜欢拖堂。可那学生勤奋,且住处在学校附近,往返不费时,她就坚持下去了。

今年冬天没有往年冷,苏起是南方人,不怕冷,出门不用穿秋裤,也不用穿毛衣,针织衫外头套件大羽绒服就足够。

她背着斜挎包进了小区,这附近的学区房又破又旧,楼道脏乱,贴满了疏通下水道的广告。

苏起爬到顶层,竟有些热了,她敲了敲门:“秦芹!”

很快门拉开,秦爸爸笑道:“你等一下啊,秦芹去楼下买水果了。”

“好。”苏起换了鞋,走过客厅,直奔秦芹房间,把挎包里的书本拿出来。屋里暖气太热,她脱了羽绒服,卷起袖子。

“苏起啊,来,吃点儿零食。”秦爸爸端来一小篮散装饼干。苏起最不喜欢吃饼干,笑道:“过会儿等秦芹来吃吧。”

“好。”秦爸爸笑着,翻了下桌上的书,“诶,你字写得很不错啊?”

苏起一头问号,她字很丑的……正想着,她察觉他凑来翻书,离她有些近了。

她缓缓往旁边挪了挪,觉得和他处在小房间里太过诡异,问:“秦芹妈妈呢?”

“去外婆家了。”秦爸爸笑看着她,扫了眼她的身材。苏起侧身站着,针织衫还算宽松,但紧身牛仔裤凸显得屁股又小又翘,双腿修长笔直,他没有挪眼。

苏起已觉不对,抓住羽绒服说:“我去楼下看看秦芹。”

才迈出一步,秦爸爸突然从背后搂住她,一手钻进针织衫,一手牛仔裤。苏起尖叫一声,猛地推开他。她惊恐万分,浑身汗毛竖起,正要喊救命,秦爸爸却停下了,一脸的皱纹和不堪,慌忙道歉:“我不是故意的,一时没忍住。你别跟别人讲。”

苏起吓得脚都软了,扯上斜挎包抱紧羽绒服冲出房间,撞见刚回来的秦母站在门口,脸色铁青。

苏起眼圈一红,正要控诉,秦母冷道:“你走吧,以后别来了。”

那女人盯着她,眼里全是恨。

苏起满心的恐惧屈辱转化成愤怒,痛斥道:“你没资格说让我走,做错事的是他!性骚扰跟自己女儿差不多大的人,真不要脸!!”

秦母脸色骤变,身后秦父走来,苏起的胆量吓得烟消云散,生怕他还有什么举动,逃命般冲到门廊边,踢了拖鞋,提起雪地靴落荒而逃。

身后,大门砰地一声摔上。

苏起没头苍蝇般在小区里乱跑,直到跑不动了停下,发现自己泪流满面。

她想起那个中年人又粗又皱满是茧子的手,恶心得要吐;那一刻的揉捏……屈辱感瞬间将她压垮,她抱着衣服和书包蹲在地上,哭了出来。

又怕周围人看到,只能咬紧牙,任眼泪吧嗒吧嗒往地上砸。

一腔委屈还没发泄,手机响起,苏起一见来电显示,划开手机就嚎哭起来:“水砸——那个男的乱摸我——”

梁水赶来的时候,苏起没穿鞋,抱着羽绒服和斜挎包蜷坐在路边呜呜直哭,路过的行人或漠不关心,或冷淡一瞥。

“苏七七!”他喊一声,脸色极差。

她一见他,嘴巴瘪成一条线,眼泪跟珠子般往下掉:“水砸——”

梁水脸色很冷,摸下她的后背,冰冰凉的,他把羽绒服从她怀里抽出来:“把衣服穿上。”

苏起一边哭得直抽抽,一边乖乖穿衣服,背好包。梁水拍掉她袜子底下的落叶灰尘,给她穿好雪地靴。

她站在原地抹眼泪,梁水蹲下来,帮她拉衣服拉链,这才发现她牛仔裤纽扣被扯开了。

年轻人眼瞳一暗,伸手帮她扣好,又拉上拉链,人站起身,问:“他在哪儿?”

苏起抬手往小区里指,哭得更厉害:“那个——女的——还赶我走。上——上个月的钱——还没给我呢。”

梁水很镇静,握紧她的手,牵着她进了小区,上了楼,到了那户门口。

他松开她的手,一手捂住门上的门洞,一手敲门。

屋内有男人回:“谁啊?”

梁水:“挂号信!”

脚步声靠近,苏起心里一紧,下一秒,门拉开一条缝,秦父探头一瞄,瞥见年轻人冷厉的面孔和苏起的衣角,立刻要关门。

“砰”一声巨响!

梁水狠狠一脚瞪在门板上,连人带门给踹开。秦父撞得连连后退:“你干什——”

话音未落,梁水一拳砸他脸上。

男人毫无防备,撞到餐桌上,摔倒在地。

梁水眼里全是火,上前还要踹,苏起怕出事,冲上去搂住他的腰:“水砸,够了!别打了!”

女主人冲过来护住丈夫,吼道:“你们想干什么?!女的勾引,男的打人,你们是地痞流氓吗?”

梁水人就要上前,那男的吓得不断后缩。苏起生怕他下手没轻重,死死拉着,冲秦母道:“你别往我身上泼脏水!他是什么样你心里清楚!我勾引他?你看看他脸有多恶心!”

外头有邻居上楼,那女人突然不吭声了。

梁水喘着气,也冷静了两秒,终究不想生事,说:“把欠她的钱给她。”

女人飞速从钱包里掏出八百块钱,往这方向一扔,钱飘飘洒洒落到地上。

梁水目光生寒:“你给我捡起来。”

那女人硬气得很:“谁要钱谁捡。”

梁水突然笑了笑,点头,扭头在四周一找,找到沙发后头一根钢管,过去抽出来,扫视一圈,突然一管子砸在电视机上,屏幕碎成蜘蛛网。

女主人瞠目结舌:“还有没有王法了?!你们都是学生吧——”

“你报警。”梁水很冷静,语气平平,说,“叫警察来,我们好好说下你老公性骚扰的事。你女儿还不知道吧?等我写一百封信给她们学校的同学。她是不是要高考了?”

女主人原以为学生脸皮薄,没想有这么横的,气势顿时下去了,道:“人也打了,钱也拿了,你还想怎么样?”

梁水:“把钱捡起来。道歉。”

那女人不肯动,狠狠盯着自己丈夫,秦父把钱一张张捡起,正要递给苏起。梁水上去一把将钱抽走,说:“闭嘴。你干的事,道歉也没用。”说完又看那女人,“你再这么包庇,迟早会出强奸犯。”

说完扔下钢管,拉着苏起出了门。

梁水一肚子火,扯着苏起七弯八绕出了小区。冬季的寒风吹了几回,心头才稍微平复了点。扭头一看苏起,她眼泪早就干了,只是表情怔松,发着呆。

路灯转绿了,她也没反应。

梁水叹一口气,握住她手腕,牵她过马路。她仍在恍惚中,所以没挣脱他的手,乖乖被他牵着,跟着他一路走。

走到校门附近,烤肉香飘了过来。

梁水停下,问她:“想不想吃烤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