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两天都不在。”
苏起脸颊发烫,眼睛晶亮,偷笑着点头。梁水笑容放大,牵住她的手拉开了门。
两人手拉手迅速下了楼梯,走进深夜的寒风里。
他搂着她的腰,她抱住他的身体,闷笑个不停,快步穿过园区璀璨的灯光。
夜色撩人,寒意来袭,两个年轻人紧搂在一起,两颗心在胸腔里激越而热烈地跳动着。
走过两条街,到了他宿舍楼,他拉着她飞快上楼,开门,锁门,进房间,再锁门。
灯没开,窗外的路灯光洒进来,昏暗朦胧。苏起一回头,他的吻便密密麻麻落了下来。羽绒服摩擦碰撞在一起,落到地上。
鞋子,牛仔裤……
窸窸窣窣的响动,像冬夜里耳语的秘密。
“七崽~”他嗓音暗哑,在她耳边呢喃。
她的心酥麻一片。
他总爱在这时候唤她七崽,语气缠绵,极尽宠溺,仿佛她是他捧在手里的小崽子一般。
“呜~~~”
她搂住他的脖子,吻着他,耳畔狂烈搏动的心跳,急促缭乱的呼吸,滚烫的面颊肌肤,她神识涣散,完全由他主导。
只依稀记着,夜色中,他的眼睛清澈明亮,那英俊的脸上,红唇微启,呼吸急促,带着情yu。
窗外有风在刮……
没了比赛的梁水,跟苏起在宿舍里厮混了一整天。直到次日傍晚,上了回国的飞机。
苏起一整天没怎么睡,浑身又酸又痛又软又累。
她困得不行,打算一路睡回去,上飞机后趁着起飞前去了趟洗手间,结果一照镜子,脖子上偌大两颗小草莓。
苏起回到座位上就冲梁水发脾气:“都是你!我妈妈看见了怎么办?!”
梁水抬她下巴:“我看看。”
苏起挥爪子打开他手:“走开!”
梁水又摸上来:“我给你揉揉,下飞机就没了。”
苏起哼哧:“骗人!”
“真的。”他哄,“来,揉揉。”
苏起撇了下嘴巴,却还是歪头靠在他肩上。他给她揉着,跟摸猫猫下巴逗猫咪似的。她痒痒地,困困地,搂着他,手搭在他腰上,不自觉钻进毛衣里,摸摸他的t恤。
薄t恤温热的,带着体温,底下是他的腹肌。
她倦倦地耷拉着眼皮,手指摩挲着,忽就想起了床上的他。
唔,窄腰,腹肌。
精瘦,很有力量。
水砸不穿衣服真好看啊。她幸福地眯眼笑起来。
梁水垂眸一见她这表情,哧一声:“小心长针眼。”
苏起抓抓t恤:“我的!才不会长。”说完“啊呜——”打了个巨大的哈欠,眼泪都出来了。
梁水嫌弃:“啧啧啧,别把嘴巴撕破了。血盆大口。”
“嗷呜。”苏起张着“血盆大口”,在他脸颊上啃了一口。这才消停,在他颈窝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闭眼睡了。
等回到云西,脖子上的印子真淡去不少,苏起都觉得稀奇。
程英英没注意她的脖子,却发现了她的黑眼圈,道:“熬夜了没睡好?”
苏起心虚地说:“嗯,写论文呢。”
到家那天正是大年三十。
除夕夜,苏起懒散地歪在沙发上,一家人围着烤火炉看春晚。
苏起回想着在土耳其的几天,越想越开心,可又没人跟她分享,便说:“爸爸,妈妈,我跟水砸在一起的事,你们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啊?”
程英英看着电视机,嗑瓜子:“电话里不都说了么?”
“……”苏起瞪圆了眼睛看爸爸,苏勉勤正好剥了个橘子给程英英,见她看着自己,问,“你要吃吗?”
苏起:“……不吃。”
苏勉勤看电视了。
倒是苏落说了句:“你对我水哥好点儿啊。”
苏起一颗桂圆砸他脑壳上:“你是谁弟弟?!”
她咬着薯片,想听爸爸妈妈夸梁水,于是追问:“爸爸妈妈,你们觉得水砸好不好嘛。我跟他谈恋爱,你们支不支持嘛?”
程英英吃橘子:“挺好的。”
苏勉勤看电视小品,哈哈大笑:“支持支持。”
程英英:“这笑话一点儿都不好笑,现在春晚越来越不好看了。”
苏起:“……”
她憋得难受,只得看苏落:“你说呢?”
“水哥很好啊,我一直想有个哥哥呢,可惜是个姐姐。哎,我觉得水哥那么优秀,可以找个比你更好的——”
苏起一巴掌挥他脑勺上,还要再打,苏落抬手抓住她手腕。少年长大了,毕竟是男生,轻轻松松不怎么用力,她便抵不过了,换用脚踢,可苏落反应很快,她踢不到。
两姐弟闹成一团,爸妈坐旁边管都不管,一边吃东西一边讨论春晚。
等到十一点半,家里四个手机开始陆陆续续响起。
苏起看都不用看就知道是新年特色——群发短信。
什么“钟声是我的祝福,礼花是我的问候……”
“一夜春风到,新年花枝俏……”
“各路神仙齐祝贺……”
一晚上的,五花八门,能收几百条。苏起以前还回复,这几年看都不看了。
但苏勉勤和程英英夫妻俩很实诚,还在那儿认真讨论如何回复呢。
苏起说:“都是群发的,不用回。你们这纯属给移动公司送钱。”
程英英凑在苏勉勤旁边,指手机:“zhao,赵,是翘舌音,你看你,拼音都不会。”
苏勉勤:“翘舌是什么?”
“就是滋后面加一个呵。”
“哦。呵……”
苏起:“……”
她赶回家过年是为了什么,还不如跟水砸钻被窝呢。
苏起百无聊赖,翻出手机看短信,摁掉一串群发,咦,南江小分队没一个发短信的。
都在干嘛呢?
苏起一条条给他们祝福过去:“xx,新年快乐呀。”
……
手机在兜里震了一下,李枫然没动。
电视按了静音,屏幕上播放着小品,观众笑得前仰后合直鼓掌,没有声音。
满桌的团年饭,气氛冷清。厨房里传来李援平打电话的声音,在跟医院同事交代着医嘱。
冯秀英夹了把青菜煮进火锅,说:“那个女孩是学什么的?”
她知道她叫于晚,却一次都不叫她的名字。
李枫然说:“你不是知道么?”
冯秀英:“跳舞的那么多,她跳什么舞?”
李枫然:“芭蕾。”
冯秀英随口说:“学芭蕾出来,以后能干什么?”
李枫然:“当老师。”
冯秀英:“你!”
餐厅里静悄悄的,李枫然很平静:“妈妈,你到底想说什么?”
冯秀英往他碗里塞了块鸡腿肉,苦口婆心:“枫然啊,你今年年底有维也纳的独奏。这是你的第一次国外个人独奏,有多重要不用我说吧?虽然你在国内出名了,但国际上才刚开始呢。你千万不能松懈啊。”
李枫然:“我知道。”
没话了。
冯秀英忍了忍,又说:“你不能为了一时谈恋爱耽误事业。”
“妈妈,小晚没有耽误我的时间。”他语气平平,没有起伏。
冯秀英挫败不已,道:“我不是说过吗?要是她真的喜欢你,也不急这两三年,就算等你也等得起吧?”
李枫然不讲话,低头吃饭。
冯秀英愈发挫败:“你怎么不说话?!”
李枫然有些无力:“我不知道跟你说什么。”
许是儿子身上那股沉默的无力感太像丈夫了,冯秀英狠狠一怔,突然朝厨房喊:“李援平你要不要来管管孩子的?他是我一个人的儿子吗?”
李援平捂着手机,匆匆探出头:“哎,枫然,你也听一听你妈妈的话。”说完又关上门打电话去了。
冯秀英表情灰败得可怜,李枫然于心不忍,缓和了点儿,低声道:“妈妈,我已经长大了。有些事,你能不能让我自己处理?”
冯秀英:“怎么处理?你现在是想荒废掉事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