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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江十七夏(30)

梁水泼冷水:“你觉得这个破舞厅会放迈克杰克逊?”

路子灏:“……那兔子舞总该会放吧?”

苏起看向林声,林声立刻道:“你知道的,我没有节奏感。”

她扭头看了眼弟弟苏落,小屁孩还没她高呢。

她目光转一圈,尴尴尬尬的,最后又落到梁水身上。

“……”梁水说,“看也白看。我不跟你跳。”

苏起说:“我知道,你是音痴。没有节奏感。肢体不协调。”

“……”梁水说,“你闲得慌,找人吵架么?”

苏起:“本来就是。难道不是吗?”

梁水吸了口椰汁,忽然嘴角勾起一抹笑:“激将法没用的。猪。”

苏起趴在桌上喝椰汁:“什么激将法?我本来就不想跟你跳。你想想,你脑袋反应慢,四肢不协调,‘啪’一下摔得四脚朝天。然后灯光打过来,真丢脸。”

另外四人沉默,集体看戏。反正苏起从小作死到大,都习惯了。

梁水微眯着眼看苏起,她挑眉耸肩,一副谁怕谁的表情。

梁水靠进沙发背,沉沉地从胸腔呼出一口气,把罐子重重放在桌上拿手握着,眼神不善地盯着苏起,看了足足十秒后,他松了手,站起身。

苏起咧嘴一笑,得意地跳起来。

林声叹:“水砸上钩了。”

李枫然喝椰汁:“谁上钩还不一定。”

梁水走进舞池,回头看她。苏起笑眯眯跟上,两人面对面站好。梁水扶住她的腰,她手搭在他肩膀上,另一手握在一起。

她垂眸睨着她,嫌弃地说:“你怎么越长越矮了?”

“瞎说!”苏起一脚踢过去,梁水脚轻轻一抬,躲过了,说,“怎么跳?”

“很简单啊。”苏起一秒转移了注意力,道,“跟着音乐打拍子就好。你听——一二三,二二三,三二三,四二三——你听到了吗?”

她眼睛里光芒闪闪,梁水却一副死鱼脸:“哦,听不出来。”

“你怎么这么笨?”

“那我走了。”梁水要松手。

“诶——”苏起把他拉回来,瞬间笑眯眯改口,“你又没跳过,肯定不熟悉嘛。我在你手心打拍子好啦。”她拿手指在他手心轻敲着打节拍,慢慢带着他一二三地走步子。

“三二三,四二三,就这样,懂了吗?”

“懂了。”梁水点头。

“那开始吧!”苏起听着音乐,掐到了音乐点,立刻敲他手心,“开始,一二三,二二——嘶——”

梁水一脚踩在她脚上,踩得不轻。

苏起疼得跳脚。

梁水低头:“啊呀,踩到你了?”

“你还不熟嘛,没事的。”她还想跳舞呢,于是拉着他继续。

不到五秒,“嘶——”

梁水难得一脸愧疚:“还是算了吧,我四肢不协调,跳不好。”

苏起就不信了,这么简单的三步走,怎么就跳不好了呢。

结果,

“嘶——”

“嗷——”

“呜——”

梁水起先还假惺惺道歉,后来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哦,我不会。”

好不容易一曲跳完,苏起觉得脚要被他踩掉了。

他问:“还跳吗?”

苏起头摇得像拨浪鼓。

梁水转身走向卡座,背对她时,嘴角无声放大,笑得眼睛都弯了,差点儿没忍住笑出声。

苏起回到卡座,脱了鞋子揉脚。

路子灏说:“七七你是猪吗?”

“啊?”她不解地看他,再看梁水,后者笑得花枝乱颤,就差没笑岔气。

她抓起鞋子就朝他砸。他抬手接住,苏起扑上去,拿另一只穿了鞋的脚踩他的脚。

梁水哪里会任由她踩,他坐在沙发上,两只脚躲得飞快。两人一个跟跳踢踏舞似跺来跺去,另一个反应极快地躲闪躲避,哪有半点肢体不协调的样子?

苏起踩了半天踩不到他,急得摁住他的腿,梁水呵呵笑,轻松挣脱开。他把她手抓起来,紧紧捏住她手腕。她的力气完全被他碾压,气得尖叫。

她越气,他笑得越是停不下来。

苏起被他捉着手,还不甘心地再次去睬他的脚,却再次被他敏捷躲开。

两人踩躲踩躲地闹成一团,直到妈妈们跳累了过来休息喝饮料,才把苏起给揪开。

第20章 情书?挑战书?(2)

南江巷的妇女罢工活动很快迎来了一次反抗和升级。

原因很简单,那天妈妈们带着孩子离家,在外跳舞玩乐疯了一天后,南江的男人们并没有因此感受到女人离家后的生活困窘和便利缺失。相反,他们一起去餐馆吃饭,喝酒聊天,非常快乐。女人们的“不务正业”在他们看来,是幼稚且不负责任的。

男人们决定奋起反击。

于是,程英英她们跳完舞回到家,发现男人们都不见了,每个家里都留了一封挑战信。大家拿着信聚在一起比对,全是相同的论调,控诉她们“不成熟”,“不顾家”,“不心疼男人”,“不懂男人的苦”,凡此种种。最后声明,如果女人们不意识到自己的“思想错误”,他们就不回来了。

康提奇了怪了:“他们能去哪儿?”

冯秀英气道:“还能去哪儿?李医生的宿舍呗。行,不回就不回,我还省得伺候呢。我倒要看看那帮大老爷们能熬多久。”

程英英更气,她那封信里还多了条控诉,苏勉勤说她太爱风骚。

这场对决究竟因何而起,谁也不记得了。但大家那绝不服输的精气神儿却是十分饱满的。可苦了夹在家长之间的孩子们。

苏勉勤在医院里住了几天,打电话回家,碰到程英英接电话,他没敢出声,赶紧挂了。等遇到苏起接电话,他小声叮嘱她给他带一套换洗衣服过来,不能让妈妈知道。

苏起说好,问:“爸爸,你的换洗衣服在哪里呀?”

“……”苏勉勤答不上来,说,“问你妈妈不就知道了。”

苏起:“啊?问她?”

苏勉勤:“哦对,不能问。你自己找一找不就行了?”

苏起:“哦。”正要放电话,话筒里传来各个叔叔的声音,“七七呀,你跟子灏/声声/枫然也交代一下。”

苏起:“……”

她握着话筒,一头黑线:“你们干嘛不回来自己拿?”

“回家我们就输了。”

苏起奇怪:“可是用妈妈洗过的衣服,不也是输了吗?”

电话那头:“……”

苏起还是去医院宿舍看了父亲一趟,当然,她没有带去换洗衣服。程英英发现了她的小动作,声称如果她当小叛徒,她就得搬到医院去。苏起自然不愿意。

她去给苏勉勤和其他爸爸们送信,是妈妈们的回信,用数条罪状控诉男人们“不解风情”,“不正视女性的付出”,“心安理得享受便利”、“认为一切是理所当然”,“看不见家庭工作也是工作”等等。

程英英给苏勉勤的信里多了一条“我除了是妈妈和妻子,我还是程英英。”

至于这些信的效果如何,苏起不知道。反正爸爸们没有回家。

苏起苦恼地跟朋友们讲,发现大家遇到了同样的问题,林声的爸爸让林声偷偷给他带一罐妈妈的辣椒酱,没那个酱他吃不下饭;李枫然的爸爸则迫切需要冯老师给他制作的便利贴分类笔记本。

“我爸爸昨天问我,马上要过年了,妈妈有没有腌香肠。我爸最喜欢吃香肠了。”路子灏撕说这话时,和朋友排排坐在冰场的观众席上,底下,少年运动员们正在滑冰。

他撕开一包辣条,苏起凑上去拈了一根:“你妈妈怎么说?”

“让他自己弄。对了,你们家晒年货了吗?”

“没有。”林声摇头,“反正我也不喜欢吃。”

李枫然想了想,说:“年夜饭怎么办?”

三人齐齐扭头朝他看:“他们会打仗到那个时候吗?”

李枫然:“谁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