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云与风归(42)
若不是他来得早,只怕是见最后一面也见不上。
他就这般的,在她心里毫无地位么。
见他眼里浮现出一层薄弱的怒意与责怪,肆清莫名的心虚,她别过眼不去看他,冷声道:“不然呢?”
还要大张旗鼓的办个告别宴吗?
付尘风被她这一问撞击到了内心深处,是啊,他凭什么?又图什么?
他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想要破土而出,可他细细品味下去,又什么踪迹也追寻不到。
他不是想要将她束在身边,也不在意她带了谁一起上路,只是离开了,却连个消息也不愿透露给他,那他算什么?
想到自己这般自作多情的关心她的事,甚至连李太史被暗害一事也替她全程打遮掩,他竟觉得自己有些可笑。
紧抿着唇,他只觉得心口发紧。
忽然,他笑了笑,颇为自嘲:“好歹,告诉我一声吧,我还能,送你一程。”
不忍看他眼里细碎的光,肆清只觉得双腿沉重,有一股不知名的力量拉扯着她,让她挪不动步伐。
“不必了,这么久,多谢你的好意,付家一案,待我查出头绪,必会给你一个回复。”
她以为他这般作为,是为了借她之力探查当年付家被灭一案?
并非如此。
可他开不了口,他怕自己找不到什么理由再与她产生半分瓜葛。
付尘风笑了笑,声音低沉沙哑:“好。”
肆清站在他面前,有些手足无措,仿佛她做错了什么一般,迈不开步子,身子也变得有些僵硬。
付尘风坐了下来,打开装了圆润饱满的屉盖,道:“吃饱了再上路吧。”
肆清坐下,他递给她一双筷子,然后打开一碗冒着热气的肉粥放在她面前。
“谢谢。”
“冬砚,出来吃些早点。”肆清转身喊了在屋里的冬砚。
冬砚出来看到两人似乎没那么剑拔弩张了,这才缓缓坐在肆清身边,付尘风轻咳一声,冬砚看了他一眼,不动声色的挪开了个位置。
冬砚自己拿了筷子和粥,道:“谢谢付将军。”
付尘风低声应了下。
肆清与冬砚一直低着头吃东西,不敢抬头看付尘风。
付尘风看着肆清此刻眉眼之间没了凛冽漠然,吃东西安静之余又多了几分烟火气息,越看越觉得甚是顺眼。
待肆清吃好后,他递上一张灰色手帕,手帕上带着一股淡雅沉静的香味,肆清不好拒绝,接了过来擦干净嘴,道:“多谢。”
付尘风道:“不必。这次,你要前往何处?”
“文城。”肆清没多想便脱口而出,意识到自己犯了大忌。
闭口少言,不论目的,这是她一直以来都要求自己做到的,她以为这么多年,自己已经养成了习惯。
谁知在他面前,竟这般不设防备。
她暗暗懊悔。
捕捉到她这个小变化,付尘风嘴角笑意更甚,道:“嗯,文城是个好地方。”
他刚立战功,陛下特意准许他休假两月。
倒是可以外出游玩一番。
冬砚默默把桌上收拾干净,付尘风没再说什么,起身便道:“那我便不耽搁你们出行了。”
肆清没察觉到什么不妥,应了一声便送他出门。
肆清回屋也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待与冬砚一同把东西放马车上,已经过了一柱香时间。
冬砚身子不适,她负责赶马,坐在马车上,她倒没觉得有什么不适,冬砚一开始还很坚持要陪她在外面,可肆清怕他一下栽下去,愣是命令他老实坐在车里休息。
对于繁华热闹的安城,肆清是没多大留念的,左右她出门的次数寥寥无几,如今要离去,心中也是一派从容。
看着来往人群,肆清想到前几日,这人山人海专为付尘风而静止,他一身战衣,衬得人丰神俊逸宛如天神下凡一般。
当真是有几分耀眼。
肆清无端默默叹息一声,将他的身影从脑中摒去。
刚到城门,远远便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矗立在城门口。
他负手而立,一袭云纹蓝袍加身,头顶玉冠,暗金黑腰带将完美的腰身勾勒出来,就这样站在人群中,便是鹤立鸡群般惹眼。
他不远处是一群挪不动步子的小姐们,可他目光坚定,一直看向一辆缓缓而行的马车。
他在路边,离她有两丈远,他就那样静静地看着肆清经过,并未多言。
虽不知他心里作何打算,既然装作不认识,那她便不会回头。
目送肆清安全出城,待他们走了一盏茶功夫,付尘风才让自己侍卫把马车拉过来。
坐上马车,他对车外的御岸道:“走吧,动作快些。”
御岸搞不懂自己主子竟然会突然提出要外出远行的要求,并且还不容置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