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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南雁北(52)

作者: 濯足 阅读记录

关岗愣了下,他又看了眼归雁徊狼狈的惨状,关岗便明白了:“是!”

廖总兵话中的意思便是“给他们最重的活,以及最少的食物”,在绿营这么多年,像归雁徊这样宁愿去盐田也不在大帐中的人他也见过不少,只是那些人最后只有两种下场,要不然是在加倍的工作中屈服重新回到大帐,要不然是直接累死在盐田里。

可是……关岗把归雁徊拉起来,踢了他一脚示意他快点走。3番的意思是多几倍的工作,以往要么是半番、要么是1番,3番……别说是归雁徊这样的书生,就算是干惯了农活的壮汉,不吃不喝也干不完。

廖总兵看起来有些着急了。

这样别说是1个月了,在关岗看来,他甚至坚持不过3天!

可归雁徊却这样一做,连着做了三个月。

刚开始的时候,他几乎每天都只能吃些残羹剩饭,觉也几乎睡不了多少。可是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应该要感谢耶律旻,感谢他曾经那近乎残酷的虐待和逼迫,毕竟连混着罂粟的饭他都被逼着吃过,现在绿营的这些手段,又算得上什么。

廖仞每天都像一个随时等待猎物失足的猛兽一样,他一再给归雁徊增加麻烦,因为一点小错责罚归雁徊,有时被棍杖打得痛了归雁徊也会像别的人那般喊叫,有时连续无法休息他也会撑不住晕死在盐田里,但是自始至终,归雁徊从来都没有求饶过。只要撤了棍杖,给他口饭吃,他就好像又变成那个刚来时的他,即使他现在穿的破烂不堪,眼中却从来都没有过犹豫。

今天早上,听说有一个人,嫌归雁徊每天都回来太晚影响了自己睡觉,便在今天吃饭的时候故意坐了归雁徊的位置,让他到一边蹲着吃去。结果看上去很好欺负的归雁徊却一脚把那人踹开,直接将他鼻子打断了。

在听到关岗向他汇报这件事的时候,廖仞出乎意料地没有惩罚归雁徊,而是给了另一个人二十军棍。

廖仞不得不承认,这样的归雁徊又让他几次几乎抓狂,廖仞有时恨得牙痒痒,他想将归雁徊强行压到军帐中、像对待他曾经对待过的那些人一样,他有时又想那样便是他输了,他不能给归雁徊机会,让归雁徊能够得意地嘲讽他;廖仞有时心中又有些欣喜,他想像归雁徊这样的人,一定不会像前头那些人一样,只挨了几刀子就死了,像归雁徊这样的人,一定可以变为他真正的妻子。

廖仞一边想着,一边在大营中巡视,便见着关岗正在与一个外人在大营外交谈。

“你干什么呢?”远远的,廖仞便叫道,绿营说到底是个关“囚犯”的地方,别说是关岗,就连廖仞都没有什么机会可以从这绿营中出去,关岗如今站在绿营外,算得上是一“大过”。

“总兵。”关岗一见是廖仞过来,立刻上前:“今天是收信件的日子,正好信使过来,我就问问他以后可不可以直接都烧掉就不用送过来了。”

关岗这么一说,廖仞才想起来,的确是有这么一天,这绿营毕竟名义上还是个“军营”,一些家眷还是会坚持不懈地给绿营中的人写信,可是之前的信,廖仞从来都是下令烧了,毕竟活都活不过一年的人,看这些信有什么用呢?

“哦,知道了。”廖仞答了一句。突然他像想到了什么,又叫刚刚准备离开的关岗过来,“把信拿给我看看。”

关岗怔了下,将信全都递给了廖仞。

廖仞拿在手里快速地翻过,最后他的目光停在了一打信件上。信件上的字体娟秀,写着“归雁徊 收启”几个字。

廖仞将其他的信塞还给关岗,自己则把归雁徊的信打开,绝大部分是一个名为岱云盈的女子写的。廖仞将寄给归雁徊的几封信一一读了,又抽出来了一封,这封信和其他的不同,是一个名为“叶籽”的人所寄,廖仞将这封信重新封好,递给关岗,说:“你将这封信给归雁徊送过去。”

“要给他吗?”关岗疑问。

“信件都是给他们个人的,我们没有道理不给。”廖仞说。

“那这些呢?”关岗捧着手中剩下的信道。

“当然是烧了。”廖仞像个看傻子一样的表情看了眼关岗,转身回了大营。

来到绿营的第三个月,归雁徊终于收到了第一封信。归雁徊看了眼信的名头,是“叶籽”。归雁徊一边心中暗暗遗憾为什么不是温珩,一边又责备自己怎么会这样想,明明温珩忘记他是最好的,在将脑子中那些翻来覆去的纠结梳理清楚,归雁徊才回忆起来,这个叶籽是当年跟在向倾阳身边的一个小内侍,他为什么会写信过来?

归雁徊打开信件,内容不长,读完仅需须臾。可归雁徊却反反复复地读了三遍。